幽寂的巷子裡,男人穿著黑色布衣,戴著黑帽,江湖人的裝扮,警惕地望著周遭,神色匆匆走到一處僻靜的院子。
柴門緊閉,院子內漆黑一片,男人推開柴門,走到門口輕推,卻發現木門上了鎖。
他迅速繞院子找了一周,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又猛地一腳踹開木門,掏出打火石,點亮了火燭,照亮了房內。
屋內竟一覽無遺,唯一一張木床和圓桌上,布滿了塵土和蛛網。
張靖雲臉色大變,從房間跑出去,又迅速敲響隔壁鄰居的房門。
“叩叩。”
一個老婦人穿上衣服走出來,卻並不敢拉開門栓,警惕地問道“大晚上,誰在外麵?”
張靖雲把帽簷壓低,透過門縫,聲音溫和道“大娘,向你打聽一下,這隔壁人家哪去了?”
“隔壁沒住人啊,那院子早就荒了,倒是前幾日來了一對夫婦,帶著繈褓裡的孩子來省城看病借住兩天,看完病就回鄉下去了。”
“什麼?大娘,你可知他們幾時走的,住在鄉下哪裡?”
大娘搖了搖頭“這會估計早坐船離開了,你也追不上了。小夥子,看你這著急的樣子,他們不會是欠了你的錢吧?”
“那夫婦倆也是可憐,窮得叮當響,本來是來帶孩子治病,那漢子把錢賭輸光了,隻好帶著孩子回去,聽天由命了。”
張靖雲猛地轉身,朝碼頭跑去,可煙城大大小小無數個碼頭,這麼尋找下去,無疑是大海撈針。
夜色漸深,張靖雲回到住處,卻發現屋內亮起燈光。
他立刻警覺,掏出手槍,走到門口拉開門,屋內傳來女子銀鈴般驚喜的聲音。
“雲哥,你終於回來了。”
屋內光線不亮,僅有桌上一盞灰白色燈罩,照出一張秀麗的鵝蛋臉。
少女雲鬢蓬鬆往上掃,後發齊腰柔順如瀑,發鬢插著一根雲鬢花顏珍珠步搖,襯得那張臉頗為瑩潤白皙。
身上穿著鵝黃色繡花鳥紋緞麵短襖,倒大袖的袖口呈荷葉弧形,裙子是千金小姐興的提花麵料百褶裙。
一見到張靖雲,少女便從椅子上起來,朝張靖雲撲過來。
張靖雲收起手槍,笑容寵溺,“清瑤,你怎麼來了?”
少女是青龍社社主張嘯天唯一的千金張清瑤,自小同張靖雲一塊長大,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張清瑤眉眼帶笑,杏兒眼水汪汪朝他眨眼“不光我來了,我阿爸也來了。”
裡間坐著一個身穿黑色緞麵馬褂,國字臉,留了條黑色長辮子的中年漢子,正是青龍社社長張嘯天。
張靖雲看向社主,立刻走上前恭敬地拱手。
“社主。”
張清瑤躍躍欲試,“雲哥,明日你捉拿那姓霍的,我也跟你去,這幾日你不在山上,連阿爸都誇我槍法大有長進。”
張靖雲蹙眉道“胡鬨。”
又拱手道“社主,明日凶險萬分,斷不能讓大小姐冒險。”
張清瑤卻不依“我要給阿飛報仇。”
張靖雲皺眉,“阿飛是我生死兄弟,要報仇也是我來,你湊什麼熱鬨,快回去。”
張清瑤心底柔腸百轉,眼眸癡癡地望著男人“我不,我就要跟著你,雲哥,你不知道,自從你下山這段日子,我好擔心你。”
又不滿地看向張嘯天“都怪阿爸,非要你去刺殺督軍,害阿飛死了,還害你受傷。”
張嘯天無奈歎氣,“靖雲啊,這丫頭眼裡隻有你,連我這個阿爸都比不過你啊。”
張靖雲又警告地看了眼張清瑤“瑤兒,不得胡說,社主這麼做,自然是有他的原因。”
張清瑤努努嘴,又朝阿爸賭氣道“阿爸,明日你不能讓雲哥一個人冒險,要是雲哥出事,我也不活了。”
張嘯天又吩咐“瑤兒,阿爸和你雲哥還有事要談,你先自己去院子裡玩會。”
張清瑤走出房間,又貼心地合上門,來到外間,忽然看見椅子上扔了兩件帶血的衣物。
白色馬褂背部一個血窟窿,黑色外衣也紮破了。
“雲哥,你下山以來,原來受了這麼多苦。”
少女捧著衣服,心疼得快要碎掉,又抱起衣物,走到院子裡灶房,找到一個紅木盆。
她把衣服放進盆裡,又從院子裡那口井裡打了井水,浸泡衣服。
一雙養尊處優的纖纖玉手,就浸泡在水中,搓洗起衣服裡,清秀的臉頰,還泛起甜蜜的紅暈。
忽然,她看見外衣兜裡,有一片粉色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