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陳天宇安慰道“阿荷,你彆管他們,他們一個個都是少爺小姐,都有專門的老師在府上開學館的,像傅柔嘉,她阿爸是財政部長,還專門請了外國老師在府上同住,家裡傭人也大都是洋人,自小就會多國語言。”
蘇晚荷笑了笑,“謝謝你的安慰。”
“我們去吃飯吧,今日是周二,食堂有紅燒肉和蒸螃蟹。”
蘇晚荷其實帶了兩個窩窩頭,囊中羞澀,又笑了笑說“你去吧,我還不餓。”
陳天宇蹙眉說“不吃飯怎麼行,你愛吃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蘇晚荷無奈歎氣“真的不用了,天宇。”
陳天宇聽她這麼喚他,忽然耳朵發熱,又撓著頭說“那我愛吃什麼,我就給你也帶一份好了。”
“你在教室等我哦,我很快回來。”
蘇晚荷看著跑遠的少年,眉頭微微蹙起,有些煩惱。
她歎了歎氣,又拿出草稿紙,練習今日課堂老師布置的數學題。
她寫出來一道,答案正確,頓時一陣欣喜。
她沉浸在課本裡,肚子餓了拿出窩窩頭在啃,連身旁幾時坐下來一人都不知,直到陳天宇打來飯菜,用飯盒裝著放在她麵前。
“阿荷,彆吃那冷的,趁熱吃,全是好吃的。”
陳天宇把她的窩窩頭搶過來,又把筷子遞給她,把飯菜都拿出來放她麵前。
蘇晚荷無奈,隻好微笑道“謝謝你天宇。”
“不客氣。”陳天宇翹起嘴角,見陸飛鴻來了,得意地朝他挑了挑眉。
蘇晚荷這時才發現身旁坐著陸飛鴻,不過也沒交集。
但令她奇怪的是,比起熱情的陳天宇,陸飛鴻反而給她一種極為親近的感覺,尤其是此刻少年朝她看來,分明從未說過話,那眼神裡流露出的零星笑意,卻令她有種特彆的感覺。
好像在哪裡見過。
蘇晚荷見陸飛鴻盯著她看,其實並不是少年對異性的探究,而是帶著琢磨的審視。
這些少年雖然隻比她小兩三歲,在她眼裡其實都是小孩。
蘇晚荷收回視線,低頭沉默用餐。
陳天宇攀住陸飛鴻的肩,低聲在他耳邊道“陸少爺,您什麼時候回京啊,您家那位,就舍得把你發配這麼遠?”
陸飛鴻神色淡漠“時局動蕩,你以為我不想回去?”
陳天宇低聲猜測道“不會又要打仗吧,難道是有人要篡你爹的位?”
陸飛鴻並未出聲,聲音也漸漸淹沒在教室喧鬨聲中。
下午課程結束,蘇晚荷領取了課本,辦理了入學登記。
竟然是章校長親自打過招呼,所以手續辦理流程很快。
她抱著課本走出學校,陳天宇從身後追上來。
“阿荷,我送你吧,你家住在哪?”
“不用了,今天已經很麻煩你了,天宇,明天見吧。”
“那好吧,明天見,阿荷。”
陳天宇失落地看著蘇晚荷離去的方向,回頭看著走過來的陸飛鴻,打了招呼後,又各自坐上自家接送的汽車。
陸飛鴻坐在車上,示意司機跟著前方蘇晚荷的身影。
一直跟隨她到了巷子裡,看著她走進那狹窄的院子,滿牆藤蔓遮住了女人的身影。
前排司機道“少爺,需要屬下去打聽一下嗎?”
陸飛鴻蹙眉“先彆著急,回去吧。”
陸飛鴻掏出一塊翡翠龍鳳牌,陷入了深深的憂思,無聲呢喃“母親,您說她會是青青阿姊嗎?她像極了年輕時的您。”
蘇晚荷回到小屋,便立刻開始寫作業。
忙碌了兩個鐘頭後,脖子都酸痛得厲害。
她起身伸了伸胳膊,四仰八叉趴在床上躺著,忽然摸到枕頭底下,有一塊硬硬的東西。
她猛地掀開枕頭,發現是一把手槍,還有一袋銀圓。
手槍上麵刻著一個荷字。
蘇晚荷迅速打開袋子,裡麵的銀圓估計有上百枚。
她忽然鼻頭猛地發酸,喉嚨也像是咽了口酸澀的橘子汁,濃鬱的酸味,一路從她的食道嗆到肺腑裡。
她伸出手,借著陽光看著自己這兩日又變得粗糙的手,想到男人曾經心疼她的話語,又委屈地抱緊了錢袋子。
“霍霆霄,你讓我滾出督軍府,我真的滾了,你又假惺惺送這些東西來做什麼?”
“我又何苦念念不忘,等你從京城回來,見到了傅三小姐,怕是早就不會記得我了。”
蘇晚荷自嘲地掂了掂錢袋子,又慫了慫鼻子,正好拿出一點錢,裝點她的小屋。
她去國貨行買了嶄新的窗簾床幔回來,還有明星的海報,和幾桶油漆。
先把木質窗欞和木架床都刷上白漆,又將所有桌椅板凳都刷上白漆,又往土坯牆上沾滿畫報,房間也從原來的灰暗,變得潔淨如新。
她又從巷子裡一處花田采摘了不少野花,藍的,白色,紫的,用土陶花瓶插著,放在小方幾上。
掛上印著大片黃水仙的窗簾,當陽光照進來,屋內金燦燦的,如同盛開一整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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