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眾人見到她多半麵露憐惜之意,兩個老國公夫人還握著她的手很是感觸地讓她保重身子,又說她受苦了。這麼一來,至於她具體怎麼受苦的過程嘛,大家也都不大好意思繼續問了,這不是戳人家心肝嘛。
先前在張府見過她的柯氏很是震驚,私下裡跟弟妹楊氏嘀咕“才過了這短短數日,娘娘怎麼就這般形容了?”
楊氏上回沒去,她哪裡知道裴寶兒先前什麼模樣。加上裴妉上次回府後就以淚洗麵,差點鬨起了絕食,這幾天才勸好了些,楊氏的心裡很是煩悶。再者,她記憶中的繼女王妃確實是病懨懨的,有時候正說著話呢,動不動就頭暈目眩的,跟之前一比,今天這還算是精神的呢!
她敷衍道,“想必是時氣不好,近來咱們府上不也有好些個人傷風的?”
她們妯娌兩個正說著小話,卻聽得身邊那位正對裴寶兒說著什麼的夫人忽然啞了聲,其他人低低的說話聲也安靜了不少。抬眼一看,卻是來了位貴客。
在京城有著鼎鼎大名的美狄亞公主再次造訪攝政王府,很是輕車熟路,先是笑嘻嘻地跟裴寶兒見過禮,便坐到了景和公主那一堆去。
一位郡王妃笑道,“竟沒想到,今日還有幸在此得見公主。”
眾人皆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二句客套話,眼底的鄙夷卻是瞞不了人的,尤其是按眼高於頂的安王妃。
安王妃出身名門世家,乃是柳國公親女,是秦太後當年千挑萬選才給親兒子挑來的好媳婦。柳國公府規矩繁多,安王妃向來看重規矩,很是不喜那等舉止輕浮的女子。像美狄亞公主這樣的,在她眼裡比之花樓姑娘也好不到哪裡去了。偏偏她們還被安排了吃席時坐一起,這就讓她十分憋氣。
可她又不能說裴寶兒的不好,畢竟,老大一家前些年因為又謀逆之心被先帝廢了,老二瑞王瑞王妃都跟著先帝去了,裴寶兒如今也稱得上是她長嫂了,更彆提她有個把持朝政的夫君,她自己的夫君卻還身陷敵國不知何時能歸。
於是,安王妃便借著酒意,“很不小心”地將杯中的殘酒潑到了她左手邊的美狄亞公主身上。
“哎呀,真是對不住了,還請公主見諒。”
話中敷衍之意十分明顯,美狄亞公主卻沒生氣,吃了一驚過後,仍舊是帶著笑意先離席換衣衫去了。
安王妃心中得意,就連她向來覺得不大長眼的寧王妃挑起話頭,誇讚裴寶兒府上這些侍女的妝容之新奇,又將話題引到裴寶兒新近要開的脂粉鋪子上,言語之間對裴寶兒很是推崇,她都沒生出什麼不悅之意。這要放在平時,她多半在心裡暗啐寧王妃是個狗腿子了。
然而,她還沒得意多久,身後的婢女卻一臉忐忑地湊過來,告訴了她一個壞消息。
安王妃驚得酒杯都掉到了地上。
“什麼?阿斐?怎麼可能?”
坐她右手邊的康王妃一臉關心“王嫂這是怎麼了?”
安王妃急急忙忙起身,笑得比哭還難看,尋了個蹩腳的借口離席而去。
因她方才摔落酒杯的動靜不小,又有突然離席一事,留意到了這一幕的彆桌女眷紛紛低聲議論起來,反倒是這一桌上的幾個麵麵相覷,什麼都不好說。
康王妃笑眯眯的,又慢慢吃了半杯酒,扶著侍女的手說頭暈,借故出去之後,疲倦之態一掃而空,卻是神采奕奕地朝著某個方向去了。
一時間,主桌上的人幾乎跑了一半,明眼人都看出來有些不對了,多半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不信?您瞧,連裴王妃都不見了,定然是去幫忙收拾殘局了。
此時的裴寶兒早就借故離席去更衣,也收到了消息。她倒是沒有主動收拾殘局的積極性,就是不免有些好奇,這些人莫不是要借自己的場子唱大戲?若是如此,她怎麼能不親眼去看一看呢?
到得暢春園門口,裴寶兒猛地停住腳步,喘了口氣,然後一手扶著北雁,另一手扶著心口,弱柳扶風地進了去。
隻見其中一間廂房屋門大開,站在門口把風的可不正是安王妃的貼身女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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