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都知道了,你不必拘泥。”阿金一邊往客棧的後院裡去,一邊對初見吩咐道。
初見驚訝地看了一眼跟在後頭的宋文禹,又道“那……是什麼事情都可以說嘛?”
阿金瞪了他一眼,“當然不是”,她不是那種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女人,自然知道,通天閣眼下處於風口浪尖,對於宋文禹,還是要有所保留。
“不過今天你找到了的人,是他的人,這個可以說。”阿金在初見耳邊吩咐道。
初見點了點頭,對宋文禹恭敬地說道“姑爺裡頭請,稍等一下,我吩咐人將那位公子領過來。”
宋文禹跟著阿金進到房間裡,阿金喝了一杯水,又給他斟滿了,宋文禹卻不喝,“你剛才和這位掌櫃的在嘀咕什麼呢。他是要引一個人來見我?”
“嗯,”,阿金喝了宋文禹放在桌子上的那杯水道“你先不著急,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她話音剛落,就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最後在房門口停下。門被敲了三聲,阿金就開口讓人進來了。
本來端坐在一側的宋文禹見到來人,一下就站了起來,“懷仁……”,他沒想到,自己也有語無倫次的一天,他瞪著眼睛瞧著胳膊上還打著繃帶的懷仁,還有他臉上那一道猙獰的刀疤,心在隱隱作痛。
“少爺……”懷仁見到宋文禹,也很是激動,他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就要給宋文禹磕頭,卻被宋文禹一下給扶住了。
“你快快起來,身上還有傷,不必行此大禮。”說罷,宋文禹便將懷仁扶了起來。
阿金等到這主仆二人情緒穩定些了,才道“我的人是在十幾日前發現他們的,就在汴河的上遊,離王都一百裡以外的地方。他當時和魏太醫還有一個醫女在一起被人追殺,然後就被我們的人給救了。”
宋文禹聞言,緊緊抓著懷仁那隻沒有受傷的胳膊,“他們竟然如此囂張跋扈。”
“自然是囂張跋扈的,朱家人,不是一直如此嗎。”阿金如此評價道“後來我的人將他們安排住進了運來客棧裡養傷,魏太醫和那個醫女因為傷勢較輕,未免夜長夢多,我們沒有等他們好完全就讓他們回宮裡述職了。唯獨懷仁,傷得很重,在我們這兒養了好幾日的傷,才能勉強下床走路。”
“若是這樣,朱家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可是為什麼他們要這樣趕儘殺絕?”宋文禹不解地看向阿金。
“小的以為,是因為小的曾經與朱家刺客交過手。他們擔心有把柄落在我們手裡。”懷仁順著阿金的思路猜想道。
阿金點了點頭道“你猜的一點沒錯,縱使根本沒有把柄在你手上,他們也想要以絕後患。當初你家公子回王都時,我看他們也不是沒有動過殺心。奈何你家公子是朝廷重臣,既然他已經安全到達了王都,自然是不能再動手了。可是你就不一樣了……他們這麼死咬著你不放,也有一些敲山震虎的意味。”
“宋某何德何能,竟然讓他們如此掛心。”宋文禹冷哼了一聲,咬緊了牙關。
“你當然是配得上他們這般看重你的,隻是我總覺得,他們緊張過度了些。現下劉義已經認罪伏法,蕭鐸也搶了你的功勞獲得了聖人的賞識,蕭湛也還沒有尋到……他們的計劃很成功,沒道理為了一些小瑕疵而對你們窮追不舍才是。你們是不是在逃亡的過程中,發現了什麼秘密,可是你們自己卻不自知?”
懷仁被阿金問得莫名其妙,茫然地搖了搖頭道“夫人真是把小的說糊塗了。”
“無妨,這段時間你先好好養傷,其他的咱們再慢慢商量。現下你和你家公子需要商量的事情,應該是你怎麼回宋家。”
“我猜,你已經有想法了。”宋文禹看著阿金問道。
“想法不夠成熟,還請夫君多多指教,”,阿金俏皮地說完這句話後,便進入正題,“之前我也沒想好應該怎麼辦,直到我瞧見街市上乞討的難民。我想,懷仁可以等傷好了以後混入其中,屆時夫君再找個時間來逛街,演一出主仆相認的戲碼。如此一來,朱家人也無可奈何了,更不會懷疑有第三方勢力暗地裡幫助你們,咱們都可以相安無事。”
宋文禹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可以這麼做,不過還是要看懷仁的意思。你若是不願意這般屈辱,我們可以想彆的辦法。”
“不屈辱,不屈辱的,”,懷仁慌忙擺手,“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既可以回到少爺身邊當差,還能幫救命恩人洗脫嫌疑,何樂而不為。”
“如此,就這麼定了。”阿金見懷仁答應得如此爽快,開心地笑道。她先是又倒了一杯水,杯子已經到唇邊了,她突然抬起頭來看向懷仁道“阿珍這一陣子可一直在關注你的消息呢,回頭你回宋府了,可要記得和她打一聲招呼。”
懷仁一愣,羞赧地答道“我一定會的。”
“嗯,我有些餓了。初見,你去讓廚房抄些下飯菜過來,我想吃飯。”做完正事,阿金摸了摸自己餓的咕嚕咕嚕叫的肚子。
宋文禹微微笑著瞧著她,隻覺得不論是什麼樣子的阿金,都讓他愛不釋手。
二人吃了飯,又叮囑懷仁好生休息,剛要離開,初見追上阿金道“姑娘請留步。”
阿金回頭看了初見一眼,又和宋文禹打了個招呼,便跟著他站到一邊去了。
“出什麼事兒了?”
“沒有,”,初見搖了搖頭,“隻是閣主來信,讓我轉告給您一件奇怪的事兒。淮南郡決堤那天之後,整個摘星閣似乎從武林上消失了。那麼多人,也不知道一下去了哪裡,就這麼銷聲匿跡了,也不見他們再在武林上接生意。”
這個消息,倒是讓阿金覺得稀奇。“除此之外,可有打聽到彆的什麼。”
“不是不去打聽,是根本無從打聽。他們從來隻做殺人生意,什麼是非忠奸都不管的,自然也不會在武林上有什麼交好的門派。現下整個摘星閣裡的人都消失了蹤影,有很多人覺得,莫不是被人給討伐了。”
阿金用手指捏著下巴,半天沒說話。初見攏著袖子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她的決斷。忽然,阿金抬起頭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件事情暫且放一邊,有消息了第一時間稟報。”
“是,”,初見向阿金抱拳回道。
看著這樣的初見,阿金突然有一股子衝動。“初見,阿九今年也到十六歲了。不如我將她許配給你,你們二人就在王都成婚,如何?”
初見驚訝地抬起頭來,表情有些糾結。
“怎麼?你不願意娶阿九了?”阿金挑起一邊眉毛,佯裝生氣地問道。
“師姐說的哪兒的話,我隻是怕她……不願意嫁。”
“怎麼可能,你們倆可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呀。”阿金不明白,為什麼初見會說這樣的話。轉念一想,又豁然開朗。
一定是這一對小情侶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什麼,阿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道“是阿九不願意留在王都裡,是嗎?”
初見沒說話,隻是低著頭,這已經算是默認了。阿金叉腰站在那裡,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仰著頭看著走廊頂上鋪滿了的紫藤,這才又道“你們的事情,我不便插手。但你們若有什麼解不開的結,可要第一時間跟我說。”
“是,初見記住了。”初見彎下腰,給阿金深深鞠了一躬。
阿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同宋文禹一起離開了。不知何時,天已經全黑了。
二人走在華燈初上的鬨市之中,一直很嚴肅的宋文禹忽然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阿金不解地看向這個有些幼稚的男人。
“我在想,待會兒咱們回去,可是要遭到訓斥了。”
說起這個,阿金也有些頭疼。“也是怪我,一跟他們聊天,就沒完沒了的了。”
“看得出來,你很在乎他們,”,宋文禹看著正將注意力放在各種花燈上的阿金,忽然問道“那裡算是通天閣在望都裡的據點嗎?”
阿金一愣,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她與宋文禹對是片刻,認真地反問他道“如果我說是,你會怎麼辦。”
宋文禹見著她有些防備的神情,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自認不會如何,他們是你的親人,又救了懷仁的命。我不會做什麼對他們不利的事情的。”
“真的?”
“真的。”宋文禹鄭重其事地說道“再說了,若真要緝拿通天閣的人,我當然是要將你這個通天閣的千金一舉拿下,擒賊先擒王嘛。”
“那你就不該抓我,你應該去抓我義父。”
阿金說完,咯咯笑著跑開了。宋文禹愣了一下,爾後無奈地瞧著阿金蹦蹦跳跳的俏皮身影在人群之中穿梭,猶如花蝴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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