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太陽已經熱得如同夏天,那高掛在天上的太陽感覺比往年靠得更近,散發的光芒更加的熾熱,將大地烤熾成為一片片的焦土。
大片大片的農田被荒廢了,池塘乾涸了,沒有水,也沒有魚,河道也斷流了,河床也被曬出來了一條條皸裂的縫隙,一些被曬乾的魚兒,還有一些張開的蚌殼呈現在河床之上,太陽烤乾了它們最後一絲水份,就連鳥兒都已經不想吃它們了。
中原,關外,遂陽,合川,竟州,隴西,隴南,渝川,福川,兩廣之地都成為了一片赤土,沒有莊稼生長,老百姓躲避在陰涼底下,有些,已經沒有了生機。
就算是手裡頭還有糧食的,但是沒有水喝,那也是活不下去的啊。
今年最熱門的職業便是打井,一些城市挖出來了一個又一個的地下井,老百姓們隻有靠著一些地下水方才能夠生存。
不過能夠打出井水來的城市也比較少,更多的則是打了無數個井,但是卻依舊沒有水喝。
有的地方是今天打到了水,明天地下水位就退了,照樣沒有水喝。
有些七八十歲的老人直言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的大旱天氣,渴死的人不計其數,皇帝趙曦接連下了三道罪已詔,但是並沒有什麼卵用。
各路軍閥也並沒有因為天災就暫緩他們的稱王計劃,幾個月的時間裡,又冒出了幾路反王,他們霸占了一些水源,進而控製了大量的老百姓,讓他們在極短的時間內嘯聚了幾萬甚至是十幾二十萬的兵力。
之後,便是各種混戰,融合,老軍閥跟新軍閥之間的交戰,新軍閥跟新軍閥之間的交戰,有的時候,一個地盤,一個月甚至能易主兩三次。
交戰之地,屍橫遍野,餓殍遍地,雖然說大奕人已經被擊敗了了,但是後麵這些崛起的軍閥們,其殘暴的統治手段也並不遜色於大奕人多少。
唯一的區彆隻有一個,新軍閥們不像是大奕人一樣吃人。
但是,老百姓們的生活依舊苦不堪言,沒有人能夠活得很好,也應證了那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箴言。
一道通往渝川的官道上,一隻大約一兩百人的隊伍正借著晨間的陰涼急速行軍。
他們都是騎兵,速度極為迅速,乾燥的官道上麵,馬蹄踏過之後黃沙塵土揚起,離了老遠也都可以看到他們的到來。
官道折彎入穀之處,一夥衣不蔽體的匪徒,在一個中年瘦子的帶領下,靜靜的爬在山坡的一麵,看著遠處迅速靠近的隊伍,中年瘦子嘿笑了起來。
“有馬,看來是一夥肥雞啊,大家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絆馬索牽好了,等到他們一靠近,我一吹哨子,你們便拉,這夥人至少有一百多匹馬,乾了這一票,咱們大約就能熬過這個夏天了。”
一個流著鼻涕的十來歲的孩子笑道:“王老大,真的可以熬過夏天嗎?我能吃馬腿嗎?”
“哈哈哈,馬腿可是王老大專享的,小石頭,你小子還是安心的吃你馬肝兒吧。”
“王老大,他們靠過來了。”
“大家都做好準備,這夥人說什麼都必需要拿下!”
這夥匪徒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是附近的村民組織起來的。
天災之年,即便是村裡的婦人為了活命,也隻能拿起鐮刀鋤頭化身成為了打家劫舍的匪徒了。
隻是,讓這夥匪徒們沒有料到的是,那群人騎馬趕到,為首的幾人卻是早已經看穿了他們的把戲,離了幾十米遠便已經一飛鏢射出,等到那些人們聽到口哨聲音拉起絆馬索的時候,一用力,兩邊的人馬都摔了一個狗吃屎。
“殺啊……”
“想從此路過,留下……”
“打劫,統統……”
一群人衝了出來,剛剛亂遭遭的喊著他們熟練的打劫詞,為首的幾名馬夫卻是接連出鏢。
那些飛鏢像是長了眼睛似的,旋轉著紮進了這些匪徒們的咽喉要害之地,眨眼之間,便有十幾個人倒了下去。
“住手!”一聲嗬斥從後邊傳來。
是一名白衣俏公子。
他騎在馬上,手上搖著扇子,麵帶悲憫。
“都是一群可憐人,如果不是這天災,他們也不置於走到這一步,放過他們吧。”白衣公子長長一歎,打馬徑直從這群匪徒當中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