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澤一隻手插在兜裡,另一隻手伸了出去,接住一顆又一顆雪花,“下雪了。”
那雪花在他手心裡瞬間化成了冰,不一會兒,他白皙的手被凍的僵硬,通紅。
才9月30號就下雪了,還下的這麼大,暴風雪肆虐雲州。
肆虐他往後的人生。
盛知許靜靜地站在台階最前沿,門廳頂上有雪花飛來,精準無誤落在盛知許棕色的頭發上,落在她白色的披肩上消失不見。
意澤往前走了一步,站在盛知許身側,“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他正打算把外套脫下來,盛知許指尖輕輕撩起額前的頭發彆在耳後,“不用了,有人來接我。”
意澤的動作戛然而止,他側身望著盛知許的眼睛,聲音沙啞地開口,“盛知許,我……”
“我會去看奶奶的,從今以後我就隻是她的孫女了。”盛知許打斷了意澤的話,她目視前方,睫羽上接住一片雪花,晶瑩剔透。
意澤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苦澀是沒有成熟的柿子,在他胸膛,在他喉嚨裡反反複複旋轉。
那他能當她的哥哥嗎?名義上的那種也行。
“滴滴……”
一輛紅旗停在了馬路對麵,車門打開,黎昕一身藍色西裝,撐著一把透明雨傘下車走過來。
盛知許來不及停留,她腳步已經邁下台階,聲音留給了意澤,“我先走了。”
漫天飛舞的大雪壓住了一切浮塵,也壓住了所有曾經相愛的人的衝動和遺憾。
盛知許黑色高跟鞋一步一步踩過厚實的雪地,留下一串清晰的痕跡。
意澤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神情漸漸變得恍惚。
馬路對麵的理發店音樂很亮。
你轉身有雪,世事有彆,大夢經年終有缺,是緣是劫,是我撲空卻未發覺,江南青石階,若再撞麵,悲喜都省略,就當你我,從來不曾相約。
這家店的店名也很有特色——從頭再來。
過了一會兒意澤的路虎開了過來,張秘書撐著一把黑色的傘走了過來。
“意律,雪下的這麼大,你一個人在這裡等白頭嗎?”
意澤唇角勾出了一抹很淡的笑容,“若是白頭雪可替,世上何來苦心人。”
“嗯?你在說什麼?”張秘書沒明白,也沒聽清意澤在說什麼。
意澤垂下眼簾,掩蓋住心中的痛楚,“我說什麼你不會懂的。”
他向車邊走去。
盛知許沒有意澤這麼難過。
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反正一開始不也是她自己一個人在生活嗎?
意澤就是她生活裡一個可有可無的配角。
她最近幾天都早出晚歸,意澤雖然在錦上公寓住著,但幾乎沒有和她打過照麵。
盛知許還以為意澤自從那天起以後就不在這邊住著了,反正他們兩個人肯定沒可能了。
直到周末早上,她終於閒下來了,打算出去吃個早飯,發現門怎麼都推不開。
她給物業打電話,物業的人壓根不接電話。
盛知許站在家門口嘟囔了一句,“都七點了,還不起床嗎?”
這句話說出來,她自己也覺得理虧,周末早上大家一般都是要休息的,她平常也不會起這麼早,今天也是特例。
但是門推不開,現在不解決一會也會解決,盛知許更擔心是不是有人故意使壞。
她決定給周唯君打個電話,反正周唯君也住在這裡。
“盛知許?你在家嗎?”意澤的聲音從門後邊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