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蘇安坐著用手托腮,點著麵頰看他。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夜的付準有些悵然。
他眉眼依舊淡如水,如平常說話,但眼底似籠著漆黑的霧氣,使得他神色有些幽遠朦朧起來。
嗯…看起來更風華俊美,高不可攀了。
蘇安再開口時不禁帶出了關切的語氣:“今兒是大好團圓節,怎麼王爺有心事?”
話落,付準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便頓在了臉上。
他望著蘇安,罕見的露出絲驚愕,“嗯?”
他自認為情緒儼然隱藏得極好了。
蘇安沒好意思,總不能說自己慧眼如炬,細致入微吧?
於是她朝桌麵擺放著的酒壺努力努嘴,“平時鮮少見你喝酒,喝就喝吧,人家喝得是喜地歡天,你倒喝得一身惆悵。”
她來時,他們三人就在院裡的石桌空飲酒了,而且氣氛不見得多歡快。
付準聞言,隻是唇線微抿。
他抬手為自己再度斟上了酒,嗓音緩緩的,低不可察:“親聚歡顏同笑語,人間此夜勝仙鄉,實乃花好月圓的日子。”
蘇安看著他一口飲儘,眼底似又幽聚一分,他那麵容冷峻如玉不見紅,但看著就像是已經半醉了。
還不知怎麼開口時,他沙啞壓抑著情緒的嗓音響起來:“母妃被打進冷宮後,我隻來得及陪母妃賞了最後一次的中秋月,便再無機會了。”
蘇安心中咯噔一下,錯愕的微微睜眼。
母妃?冷宮?
她下意識緊張的追問道:“為何?”
付準捏著酒盞的骨節繃出了筋絡。
“母妃在冷宮裡病重,她本可以憑過往聖恩求禦醫救治……她卻放棄活的機會,拖著自己病體沉屙,在臨終前終於求得父皇的動容恩準,換取我出宮的機會!”
“母妃她,太傻……”
付準的麵容隱在月色下忽明忽暗,濁酒入喉,他卻恍然不覺,一杯接著一杯。
見他如此,蘇安啞然的張了張嘴。
付準從沒說過以往的事,如今雖然隻是隻言片語,卻不難看著其中藏著的諸多內情。
他的母親竟然病死在冷宮裡……
難怪家家戶戶的團圓佳節,他罕見的失魂落魄喝悶酒。
蘇安眼中泛起心疼,二話不說,也拿過杯子給自己倒了酒:“自己喝有什麼意思,我陪著你!”
說完,學著他的樣子,仰頭一口吞了。
烈酒滑過喉嚨,刹那間如火燒過,激得蘇安打了個哆嗦,眼眶都有些發紅起來。
好家夥,這酒這麼烈,她這一杯下去頓時就覺得上頭了,而付準居然喝完了一壺!
“你這般酒量,怕是沒兩口就醉,真是說話不打草稿。”付準無奈的扯唇搖了搖頭,伸手要將她的酒壺奪過來。
“此酒興烈,不適合你。”
蘇安見狀頓時不乾了,一把捂住道:“你也知道烈呀?烈酒傷身,你不心疼自己,我心疼總行吧?俗話說舍命陪君子,我都喝光,你就能少喝點!”
付準墨黑的瞳仁一顫,伸出的手就頓住了。
蘇安直接將整樽酒壺端起來,笑嘻嘻的衝他揚了揚,“乾一個!”
“乾?”付準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