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洹自殺了,用的是他私藏的一個細小玻璃瓶的碎片,硬生生的割裂了自己的喉嚨,失血過多,休克而亡。
薑辭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毫無波瀾。
隻是歎了一口氣。
但是薑辭憂還是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厲雲霆。
大約是受到了刺激,厲雲霆從昏迷之中蘇醒。
薑辭憂大喜過望,連忙又告訴了薄靳修。
薄靳修還是沒醒。
薑辭憂也沒有失望。
還是日複一日的守在薄靳修的病床邊。
從重症監護室到普通的病房。
薑辭憂每天給他擦身,給他按摩,絮絮叨叨講話。
從前,她並不是話那樣多的一個人。
那些小事,事無巨細,薑辭憂從不假人手,全都親自照料。
日子就這樣從指縫裡麵溜過。
“阿修&nbp;,高岑和玲瓏結婚了,我給他們包了一個特彆大的紅包,玲瓏的病情目前控製住了,多虧了師父。”
“我已經把夏夏的戶口轉到京都了,以後,他就可以在京都上學了。”
“慕慕昨天問我你什麼時候醒,我說在他生日之前,你可千萬彆叫他失望。”
日子依舊平淡無波。
薄靳修依舊躺在床上,靠著機器維持生命體征。
薑辭憂不明白,當初薄靳修明明已經醒了,為什麼又變成這樣。
主治醫生說,山石砸下來的時候,他其實傷了腦袋,大腦彌散性出血。
他受傷太嚴重,照理說,早就撐不下去了。
但是他硬生生的撐著一口氣陪著薑辭憂看見光亮。
後來雖然搶救過來了,但是卻變成了植物人。
薑辭憂不辭辛苦的照顧了大半年,所有人都心疼的厲害。
但是她卻跟以前一樣,甚至比從前更加積極樂觀。
這半年,病危通知書也下來了很多次。
薑辭憂從未想過放棄。
最後連主治醫生都在勸她“薄先生醒過來的幾率幾乎為零,你是否要考慮一下撤掉醫療器械?”
薑辭憂從沒有考慮過放棄。
薄家人也已經將薄靳修生死的權利交給了她。
她日複一日的照顧他,跟他聊天。
“還有半個月就是慕慕的生日了,慕慕每天都在期盼著,你真的不打算醒過來嗎?”
薑辭憂歎了一口氣“你真當自己是睡美男了,再這樣睡下去,我真的要生氣了。”
“對了,嚴楓今天喝醉又給我打電話了,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們當時被埋在幾十米深的地下,能被找到,還多虧了他,很多年前,他告訴我,很多年前,夏靈為了控製我的行蹤,在我頸部後麵的皮膚裡麵植入了一個微型定位器,這就是當初我覺得無論在哪兒,夏靈總能找到我的原因,嚴楓也早就知道了,所以當初我失憶在大街上遊蕩的時候,他也精準找到了我。”
“聽起來挺可怕的是不是,夏靈真是個瘋子,不過,她救了我兩次了。”
大約是想到夏靈,薑辭憂的神色窒了一下。
但是很快就回過神來“那天,其實厲雲霆早就將地下的藏寶圖交給了大哥,怕有意外,大哥好及時來救我們,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最終白清洹會選擇毀掉地下城,”
“地下的那些稀世寶藏已經悉數上交國家了,據說光是將東西搬運出來,就花了一個月。”
“扯遠了,我可不是要同你說這些&nbp;,嚴楓還沒有死心,說他已經改過自新了,現在是一個全新的嚴楓,他勸我跟他去日本,還想讓慕慕一同過去,他不奢望取代你的位置,隻是想作為朋友來贖罪……”
薑辭憂絮絮叨叨的說著,手上替薄靳修按摩手臂的動作也沒有停。
薄靳修躺在床上這麼長時間,其實身體已經修養的差不多了。
雖然長期沒有運動,但是肌肉並沒有萎縮,除了醫院高精尖的科技輔助治療技術,和薑辭憂每天悉心的照顧和按摩脫不了關係。
薑辭憂已經差不多堅持了一年了……
突然,薑辭憂&nbp;感覺薄靳修的手指動了一下。
那一瞬間,薑辭憂渾身的血液凝固。
她整個人身體像是石化一樣,緊緊的盯著薄靳修的手指。
她害怕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薄靳修的手指又動了一下。
就像是薑辭憂瞬間停止的心跳恢複了跳動。
她緩緩的抬頭看向薄靳修臉的方向。
薄靳修的眼睛已經睜開。
他的眼神清明,絲毫不像是沉睡了那麼久的模樣。
一雙深謀如同冰冷寒潭,虛弱卻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嚴楓,他敢……”
薑辭憂還有些難以置信。
乍然聽到薄靳修的聲音,她有些懵,但是很快她就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瘋狂的上湧。
薄靳修的眼神也瞬間變了。
清明的眼神之中夾雜著無限的痛楚和憐愛。
“辭憂,我醒了,這一年,辛苦你了……”
聽到薄靳修的話,薑辭憂終於不受控製的大哭起來。
並不是因為這一年&nbp;她所忍受的辛苦,也不是這一年,無數個日夜,那蝕骨灼心的盼望和無數的失望。
而是薄靳修竟然知道自己昏迷了一年!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薄靳修這一年意識都是清醒的。
他能夠感知到時間的流逝,日夜的更替,他能聽到她對她說的那些話,能夠感受她的喜怒哀樂……
隻是他被困住了。
困在了一個僵硬,疼痛,一動不能動的身軀裡麵。
薑辭憂甚至能夠想象,他每天在怎樣努力的去衝破這個牢籠,隻想著再和她重逢……
薑辭憂哭泣,是心疼……
萬箭穿心一般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