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啊？”林婉兒又道。
顧明哲看著林婉兒的臉。
這張臉，未施粉黛，略顯蒼白，因為要擺出委屈的樣子，所以眉梢輕蹙，眼睛也裡露出可憐的神色。
不知怎麼的，他忽的就想起了嚴怡然來。
嚴怡然受委屈的時候，也會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但從不會像林婉兒這樣，委屈了就會跟他表示，她受了委屈受了傷，然後明明白白的跟他索求些什麼，就像眼下，林婉兒會明白的要求，讓他留下陪她。
而嚴怡然在他這裡受了委屈，通常都是一言不發，自己生悶氣。
不過那應該是以前了，現在的嚴怡然，好像比原來要更懂得表達自己的情緒了，而不是一味的讓自己不好過。
她現在不高興了，會想辦法讓他也不好過。
想到這些，他突然覺得今天早上嚴怡然和自己頂嘴的樣子還挺可愛。
“明哲？”沒聽到顧明哲的回話，林婉兒喊了他一聲。
她非常討厭顧明哲現在看著自己的眼神，雖然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可分明就是在透過她看彆人的影子。
仿佛她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擺設，他看著她，也隻是因為她身上的某一點觸動了他，讓他想起了那個人。
他是不是又在想嚴怡然了？
一念及此，她的眼神瞬時陰沉了些許，不過一秒，她又馬上將眼裡的暗沉掩飾掉，繼續裝著委屈可憐的樣子，又去拉顧明哲的手：“明哲……”
顧明哲收回思緒，再一次把手從她手裡抽出，麵色平靜的道：“醫生讓你好好休息，你就好好躺著，不要多說話了。”
說完，不再看她，徑直往病房外走去。
有些事情他還是得去找醫生問問清楚。
“明哲！”
他身後，林婉兒急急的喚了他一聲，接著就是悶悶的一聲響，伴隨著林婉兒的痛呼聲一起出現。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林婉兒摔在了病床邊，正趴在地上，用手撐著地想起來。
顧明哲皺了皺眉，走過去，把林婉兒從地上扶起，讓她坐到病床上，冷著臉沉默的看她，過了會才開口：“林婉兒，你應該知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為什麼不配合治療？”
林婉兒愣了愣。
她沒想到在她摔倒，顧明哲把她扶起之後，他問她的第一句話並不是關心她摔到哪裡沒有，而是直接質問她為什麼不配合治療。
如果是以前還愛著她的顧明哲，她哪怕不小心磕碰了一下，顧明哲都會心疼的要死，而不是還像現在這樣還能保持冷靜。
顧明哲沒有出聲，安靜的等著她回話。
林婉兒垂下眼眸，說出她早就想好的台詞：“我知道我活不久了，反正早晚都是一個死，我不想每天痛苦的做化療，看著自己的頭發掉落，看著自己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早點拒絕治療，也能早點擺脫痛苦。”
顧明哲仍舊沒說話，隻繼續看著她，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變化。
“明哲。”林婉兒慢慢抬起眼睛，看向顧明哲，“這段日子我總是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我也很後悔以前做了那麼
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海兒始終是你的孩子，他現在下落不明，你能不能幫我找到他，我想在死之前，見他最後一麵，這算是我最後的心願了，可以嗎？”
隻要顧明哲同意帶林海過來，她就能利用林海，讓顧明哲答應帶著她和林海一起去拍個全家福。
在他眼裡，她活不久了，林海又是他的兒子，以她對他的了解，他肯定會心軟，到那個時候……
林婉兒還在心裡盤算著計劃成功後要怎麼一步一步的讓顧明哲答應娶她，就聽的顧明哲開口道：“小海我已經找到了。”
儘管她早就知道林海已經被顧明哲找到，可她還是要裝作滿麵驚喜的樣子：“真的嗎？明哲，你真的找到海兒了？”
顧明哲點了下頭，又道：“不過我不會帶他來見你。”
林婉兒臉上的驚喜笑容瞬間凝滯。
“為什麼？”她問。
“小海現在過得很好，我不想讓你打擾他的生活。”顧明哲麵色沉靜的說道，看著林婉兒的眼神不帶絲毫的情緒波動，“林婉兒，你如果想活久一點，就配合治療，如果你想尋死，那也隨你。”
頓了頓，他又道：“醫院這邊的費用我會繼續替你付，其他的你就不要想了。”
“明哲！”林婉兒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怎麼可以這麼絕情！你忘了以前……”
顧明哲想也沒想的打斷她，眉頭緊皺，語氣很是不耐煩：“以前的事情我沒找你算賬，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林婉兒，你真當我是傻瓜嗎？以前你利用小海接近我，當我沒看出來？”
林婉兒呆愣住，她的計劃，她的盤算，全被顧明哲幾句狠決的話打亂了。
她以為顧明哲會心軟的，可是她想錯了。
“咳咳……”她開始假裝劇烈咳嗽，一邊咳一邊抬頭看著顧明哲。
顧明哲並沒如她所願那樣表現出著急的神情，他甚至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