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學術研究成了他唯一的安慰。研究生命物理學可以讓他走出這個恐怖的現實。在科學的世界裡可以人人平等,所有的人都用著平等的方法破解難題,生命物理學愛著每一個信仰它的人,不管他們有沒有愛情,不管他們的父母是否為他自豪。
他想到了自己說過,“生命是這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他不會選擇相信,因為就他而言,生命像一雙破了洞的襪子,軟軟地掛在衣架上,親情與愛情的填充早就漏掉了。
在傍晚,天色已經黑到了不成樣子。袁派明和譚玉涵又從夢中醒來,他們再也睡不著了。他們看見了站在牆角還沒有離開的宋學津。
“宋學津,我們晚上在這裡吃個飯吧,我們慶祝一下。”譚玉涵說。
“對呀,昨天不算,今天是我們到水城的第一天。咱們該慶祝一下,把以前的不開心的東西呀,統統消掉。”
宋學津一言不發,安靜地點著頭。
“我們點十瓶啤酒,四十個羊肉串,四十個板筋,四十個掌中寶……”
“喂,袁派明,你他娘的瘋了!我可不陪你吃完。”
“嗨,你看看你,吃不完帶走不就行了嘛,我們都是年輕人,要爽快些!”
風聲越來越大了,夾雜著雷。天色把整間病房都熏得昏黃。但是熏不走袁派明臉頰洋溢地快樂。
望著滿滿一桌地美食,他清了清嗓子,“你們給我聽著,此時此刻我這個想賦詩一首,”他清了清嗓子學出來了宋學津的腔調,“正是啤酒,承載了鬥轉星移的翩躚;正是板筋,締造了滄海桑田的無垠……”
譚玉涵被他逗笑了,前仰後合。
“去你媽的,袁派明!”宋學津回敬他……
瓢潑的大雨像魔鬼一般侵占了水城。那來自海洋的風粘在了空中。吹爛了也吹散了城市的每個角落。
那天,他們還是把啤酒喝了個精光,他們的臉頰成了紅色。
“我說啊,雖然有個不快樂的小插曲,但是水城還他娘的挺好的,”譚玉涵說,“以後我要好好乾,我要上電視,我要讓全世界的認識我,讓那些像肖未晞一樣的人渣都灰飛煙滅!”
“我想讓我成為我爸媽驕傲,成為他媽的人類的驕傲,”袁派明拍打著譚玉涵的肩膀說,“你說的那些算個屁的夢想,咱們會能和肖未晞那種畜牲是一個世界的人嗎?咱們要成為世界一流的科學家,要賺兩百萬個兩百萬,肖未晞這種人舔我們腳趾頭都不配!”
“好!”譚玉涵大聲地稱讚他,“喂,宋學津,你有什麼夢想嗎?”
宋學津的目光黯淡了,他陪著笑容說:“我,我沒什麼,我喜歡乾這個的。不在實驗室裡,我就挺難受的。”
“看看看,津哥的格局多高,我和津哥是一類人。”
熬完了他們的胡言亂語,宋學津已經非常疲憊了。窗外的暴風雨卻一點都不疲憊。
他走出病房,望著暴雨中的燈影,一遍遍地念叨著我在查爾斯先生麵前侃侃而談對生命讚頌的話語,最後他回過頭去,冷笑了好一陣子:“去他媽的,我說的是什麼東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