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羅狄已經體驗過很多次,
但這一次卻有所不同,
不是心臟破壞,不是被砍頭,也不是在問號先生的遊戲中一點點被剝離肉體……而是更深層次,更直接的死亡。
肉體與死水接觸的一瞬間,
糜爛,凋零,自動脫骨,就連骨頭本身都在快速衰敗。
死水越過腐爛眼球的灌入顱骨,覆蓋大腦。
哪怕是羅狄的殺人魔肉體,哪怕有著灰色的庇護,哪怕有著剛剛得到的鮮血聖經,都無濟於事。
在終極死亡麵前,湮滅便是最終的答案。
不過,這些特性卻能讓他稍微支撐一段時間,
能讓他感受這份特殊的死亡,
能讓他感受是什麼東西在拽著他下沉。
而且在快速死亡的過程中,羅狄竟然有了一絲熟悉感,似乎回想起了一些上吊往事,讓他堅定了一個執念。
“我……不能死。”
死水在顱骨間搖蕩,整顆大腦已被侵蝕殆儘,隻剩下一顆月球形態垂體還勉強飄在水麵上,遲遲沒有下沉。
一根根從月坑長出的觸須在提供著浮力,即便觸須在接觸死水後很快就會湮滅,但立馬又會有新的觸須長出。
【植盆】在源源不斷提供著能量,讓觸須生長的行為能勉強持續下去。
那本剛剛得到不久的《鮮血聖經》也在逆向輸血,給植盆帶來更多的營養。
然而,這種「水中月」的瀕死狀態堅持不了多久。
幾分鐘,
甚至更短,
因為月球本身也在瓦解。
借著一點點爭取而來的時間,羅狄開始感受外界信息。借由彌散出去的灰色感受到了正在拉著他下沉的個體。
然而,
灰色卻無法覆蓋對方全身,
那死水之間的存在,並非人形。
抓著羅狄腳踝而下沉的手臂,恐怕隻是他身體結構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十萬分之一……
死者的手臂,死魚,死蟑螂,死老鼠,骷髏頭,凋零穢物等等一切死在這裡的個體相互間簇擁在一起。
以絕對混亂的形式進行拚裝,形成了一個巨大整體。
它沉寂在死水之間,
將一切打擾到這份死寂的闖入者拽入其中。
來自死亡的恐懼也會同步侵蝕目標的靈魂,永世不得超生。
這東西好像沒有意識,無法溝通。
眼前的情況隻有兩條路。
1.借著現階段對死亡的感悟,主動擁抱死亡,主動成為對方的一部分,或許能夠保持著意識的完整性,或許等到某一天對於死亡的感悟足夠深時便能脫離出來。
2.拒絕死亡,掙脫束縛。
可羅狄的選擇隻有一個,他不能死。
『就因為我的路過打擾到這份死寂,所以就要我死嗎?真他嗎操蛋……怕熱的話,就讓你更熱一點吧。』
羅狄當前隻剩下一顆殘缺的骷髏頭,以及內部唯一正在瘋狂掙紮的垂體。
借著意識尚且清醒,
他再次接上之前奔跑時的回憶,去回憶那份快要被記起的炙熱。
當前惡臭黏稠的死水之間,也讓羅狄想起了什麼。
似乎在某個世界存在著一片滿是汙穢的大海,與當前的情況有些類似。羅狄好像去過那片大海,
海裡有巨大的屍骸,有門,還有……脊骨。
這份灼熱正是來自那個世界,名為地獄的世界。
『我想起來了……』
霎時間,
於垂體表麵長出的觸須開始相互交織,構建出羅狄回憶起來的地獄符號。
隨著符號的形成,
世界之間建立起微弱聯係,
有什麼東西於月球底端破殼而出,
仿佛剛從鍛爐間燒好的古老脊柱,攜帶著巨大的熱量來到這邊,快速形成,甚至將周圍的黑水燒至沸騰。
在脊骨出現的同時,
羅狄的顱骨頂部居然也跟著生長出類似於【角】的結構。
即便如此,
死亡依舊占據著絕對主導,
早已陷入死水深層的羅狄還是難以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