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邪腦本身大腦的沉睡,也是這些蟲子造成的結果。”
風滾草說道:“邪腦夢境的意識世界裡,有很多蟲型意識。它們互相連接編織成網,捕獲裡麵的意識體,也可以分散開來,到處尋找自己需要的碎片。”
“我對殘破的夢境進行了修補,發現之所以夢境顯得破敗潰爛,是因為它們本身是多個蟲型意識,各有各的方向,導致彼此會產生撕裂和拉扯。”
“正常情況下,譬如人類,像是走在一個十字路口時,腦子裡會產生左右前的想法,但最終會決定一個方向然後前進。但蟲型意識卻不會,它們會走入每一個方向,各有各的行為,尤其是在意識領域,沒有物質載體限製,這種分散隨機性就更強。”
“隻有一個意識,牢牢連接著它們,就是探測者。它就像是一個標記,一個共識,讓每一個蟲型意識都會產生反應。”
“它無形無體,但就是根植於意識深處。”
這讓周異聯想到了建築生命。
翡翠城它們有著類似的結構,隻是建築生命的大量意識體,要最終統一服從於本身載體的建築機體。
生物大腦處於長期做夢狀態,所以對僭蟲們就沒有這種約束。
周異問它:“能將內部情況投影出來嗎?”
“我強度不夠,做不到……”
“我來。”
丁酉君抬手一把刺入風滾草的體內,頭上巫師帽尖升起一團畫麵。
霧蒙蒙的背景裡,有一個巨大的龍卷風,附近的氣流都圍繞它而轉動。
風眼中心是半透明的結晶狀結構。
裡麵有著醒目的白色、藍色亮光,形成了一縷縷往複纏繞的光線,就像是手動紡織機上將棉線纏繞成穗的錠子。
縱橫交織的光線中,有一團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將那些精密纏繞的光線投射到外界,形成一塊塊光斑,印在了外圍的氣態漩渦上。
丁酉君摸了摸雜亂的白須:“探測者……原來是這種東西嗎?倒是有些像是寶石結構……”
周異倒是看懂了。
這顯然是木星表麵的天人零件。
它們也是泥樹人口中的大漩渦,洞人認知裡的天然自轉機。
僭蟲是被困於木星上的天人,推動成型為邪腦形態?
周異又注意到。
天人漩渦投射出的光斑裡,投射出的影子,竟然是一個個人類形象,有男有女。
共同點在於,他們都穿著非常整潔的衣服,有的穿著牛仔褲,有的是襯衫,短袖短褲,羽絨服,大衣,還有運動式的校服……這些款式周異很熟悉。
是舊人類。
周異問風滾草:“這些投影出的舊人類是什麼情況?”
夢魔說:“周先生,邪腦得到的指令就是尋找這些目標,然後帶到它那邊去。”
改造出邪腦形態,利用僭蟲尋找舊人類。
周異腦裡頓時清晰了起來。
也就是說。
邪腦們進入地球這邊,是被這位觀測者指引或命令導致的結果。
他不由思索。
被困於木星的天人,因為古盤樹生物投放戰略失敗,所以又想要讓人類來參與其中,從而協助它們從木星上脫身?
不過這個思路有些古怪,和之前天人方式差異極大。
天人隻相信自己的寶石細胞,以及嫡係核心的玻璃人。
人類在天人眼中,不過是培育玻璃人的原料。
就沒怎麼正眼看過。
就連代行裡的序列,也是處於第三位的尷尬位置。威脅度不如機電生命、海人,忠誠度和穩定又不如山地犬和骨人……
最奇怪的是,為什麼偏偏是要尋找舊人類?
小夫忽然說:“大周,彆鑽到死胡同了。觀測者不是天人。”
“木星上的天人是不可能維持自主意識的,這部分必定已經被剝離出來。星體級的巨構造物需要穩定運轉,這些不穩定因素就一定會被控製。”
“就像是月球上,那些維持雙塔的天人,同樣都隻是變成了零件而已。不是它們。”
“天人的風格,是將其他生命改造成寶石體係的一部分,是絕對主導者。但這位觀測者不是這個思路,它卻是將僭蟲因地製宜,改造推動成了邪腦組織的形態。”
“光是從這一點其實就能區分開來,完全是不同的行為模式。”
不是天人。
那就是……陷入天人寶石體內的某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