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天穹之上金雲翻滾,劍光化虹。
陸城隱藏在百毒金蠶蠱蟲群當中,以幽冥飛劍隨身護道。返回止觀山,渡過天劫。
他此時雙眼微閉,靈台清澈,體內金丹破碎,自中延伸出一條條黃金氣脈,將精純的法力輸送擴散造化玉嬰。
此時此刻,落戶黃庭的白玉嬰兒睜開靈目,神光照徹五臟六腑、氣竅玄關。
仰頭之時,其中甚至有金光擴散,驚擾天地,於內處處骨胳、肌肉、血脈經絡皆有如眼前之物,清晰透徹。
於外,修士神識似乎無限蔓延擴展開來,經過了天地、山川、河流,星辰,大日……似乎通天徹地,無遠弗屆。
這就是通玄界無數修士窮儘此生夢寐以求的無上道法境界,以道法修煉讓自身精氣神複歸先天嬰兒狀態,再以廣闊天地為母體,修得性命無極。
有歌訣言:
“既不食,超百億,口鼻都無凡喘息。真人以踵凡以喉,從此真凡兩邊立。到此遂成無漏身,胎息丹田湧真火。
老氏自此號嬰兒,火候九年都經過。留形住世不知春,忽爾天門頂中破。
真人出現大神通,從此天仙可相賀。”
就在陸城感應著自身體內,那個縮小百倍明玉般的自己,蛻變升華性命之時,他突然之間微微皺眉。
緊接,陸城抖袖間祭出法寶輪回幡,隻見這杆長幡之上,旗幡飛動混洞盤旋、時漲時縮。
“既然這麼不想呆在裡麵,那便出去吧。”
說著,陸城探手一指,輪回幡上混洞驟然擴大,從中吐出一道青光刹那疾飛遠遁而去。
以陸城的法瞳之力,可以看得清楚,那道青光是一幅布匹,其上刺繡著亭台樓閣軒榭廊舫,無邊盛景。
其中有無數人挑燈赴宴,但那些身穿華袍道服者,卻都不是人,而是一具具大笑的骷髏。
“想不到這才是天魔宮的本體,當年煉製出此寶的前輩,修為之深,執念之強,當真可畏可怖。”
“師尊,天魔宮已經元氣大傷,您為何不讓我擒下它,反而放它輕易離開?”
在這個時候幽冥飛劍傳來念頭,疑惑不解。
“楊天舒自爆元嬰了,他想與天魔宮同亡,所以我的輪回幡才會鎮壓不住他們。”
“天魔宮無人操控恐怕還身負重傷,更是威力大降,它與我一般已經滋長靈性,是有極大把握可以晉升七階的至寶,師尊為何不讓我把它擒下,再添一件重寶?”
“因為此寶的執念便是自由,數千上萬年的溫養下來,那心魔已經可怕無比,我若是強行收伏它它很可能會如楊天舒般自爆,那個時候就算它負傷極重,你還有把握攔得下它?
幽冥,與人對劍不但要觀己還要觀人,要充分相信自己的對手,你隻知觀己不知觀人,終有一天會遇到此生都難以逾越的瓶頸。”
“……多謝師尊教誨。”
幽冥飛劍心中仔細推想一番,發現的確是如此,自己之所以想要將天魔宮截下,就是感應到它已經身負重傷,有不小的把握可以將之截下。
幽冥飛劍與天魔宮不同,當年陸城煉製它的時候,就留足了它自我修煉的空間,再加上幽冥法珠的神異,血祭百萬的積累以及天妖劍經的玄妙,僅以法寶而言,幽冥飛劍比天魔宮更適合獨立作戰。
陸城煉製幽冥飛劍是有意收作弟子的,天魔宮當年的煉製之人卻沒有這個心思,讓天魔宮可以自我修煉,那豈不是自找麻煩?
百毒金蠶蠱蟲群與幽冥飛劍跨空萬裡,將陸城送回了止觀山。
此時此刻,陸城道人的頭頂上劫雲厚重,延綿百裡,其中紅紫雷霆穿梭遊動,好似末日降臨。
但是在這短短的時間內,陸城體內的玉般嬰兒已經又長大凝實一圈,他的身軀已經不再虛幻透明,似乎已經完全將金丹消化吸收。
在其周身,有五色光彩盤旋飛舞,卻是五口化為劍絲的飛劍,本命飛劍。
轟隆隆隆。
最先是一道赤色的雷芒,恍若天外降下的巨隕一般,轟然而落,威力無比,駭得人心驚肉跳心膽俱寒。
“啊!”
止觀山上道宮之內,原本正在為女婿擔心的寶相夫人,在這雷聲之下驟然驚呼一聲。
“夫人,你怎麼了?”一旁的黃龍子道人神色一變,急聲問道。
寶相夫人畢竟是修道多年的女修,不可能是被雷聲嚇到,但此時此刻她臉色慘白一片。
不隻是她,蕭家姐妹乃至薛玉真與雲靈兒母女,丹癡霍休這些人,全部都神色難看。
“是雷音波及,我們這些人以鬼嬰丹成道,根基虛浮不穩,鬼仙業位如何在這道法天刑下站穩?太上長老,請容霍休暫且避開此地。”
言罷,丹癡霍休化為一道遁光遠遁而去,直接離開止觀山。
他這一生癡迷丹道,道法根基連薛玉真與雲靈兒都有不如,不走待何?
黃龍子道人一揮衣袖,整個道宮四周皆被一股靈光籠罩遮蔽,極大削減了外麵雷音的衝擊。
“隻是,僅僅隻是雷音餘波就已經如此可怕,這天劫的強度,甚至遠遠在我那次天劫之上!”
天劫第一道雷光,劈落在止觀山峰頂,然而這座山峰之上此時卻似乎有一層無形的力場籠罩,赤紅如隕般雷光落下,漸漸越來越小,最後在天地之間五氣流轉內,化散無形。
以氣禦劍,以劍引氣,陸城僅僅隻憑自身法力修為,就從容渡過了這第一重雷劫。
“九霄玄真破滅天雷劫,共分九重,威力層層疊加,破滅一切……以我的功德修為,至於如此?”
修士在渡劫的過程中,若是心神有餘的話,就可以神識探知到自己渡的是怎樣的道法天刑。
留於後世,對於整個宗門來說也是一種底蘊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