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劍主謹慎防備顧元清,身化流光向著下山道路而去,果然見到顧元清未曾動手。
片刻之間,便沿著下山小道,來到山腳。
他的心神開始變得緊張,離開道宮越遠,對方動手的可能性便越大,即便說他手中法寶威力龐大,但麵對顧元清依舊沒有太大的把握。
而且,若非萬不得已,他並不願真正催動此燈。
天魔劍主一路提心吊膽,直奔天魔劍域而去,隻要到得接引台,便可借天魔劍喚出初入大門,從而脫離此界。
眼見距離天魔劍域越來越近,他心中大喜。
“這姓顧的太過托大了,是了,我之前便感應他有分身落入天魔劍域,或許他是想以此分身攔我,也可借我之手磨煉天魔劍道!這姓顧的還真當我是陰陽修士不成?”
天魔劍主一聲冷笑,到得這個位置,顧元清就算再動手,憑借手中之燈,他逃脫的幾率便是大增,彆說分身,就算其本尊也未必攔得住自己。
隻可惜……
天魔劍主瞧了一眼手中燈,第一眼未曾在意,可看第二眼時恍惚之間似有瞧見清虛道人和池謹餘的影子隱隱浮現,可看第三眼時,似乎又覺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覺。
隻是不知為何,越往前走,他的心氣便是越低,即將逃脫的喜悅早已消失不見,明明前麵已是天魔劍域的位置,他忽然一聲慘笑,停住了步伐,仿佛萬念俱灰,手中之燈也變得明暗不定。
顧元清的身影忽然顯現其身旁,輕笑道:“怎麼不走了?”
天魔劍主裘衛風眼見顧元清出現,卻未做出防備之動手之態,而是失魂落魄的看著手中燈,說道:“就算走了出去又能如何?無非苟延殘喘罷了。”
話語聲中,顧元清忽然發現,天魔劍主的頭發忽然變得花白起來,人也變得蒼老起來。
修行者外貌隨心相而動,當天魔劍主呈現此相,便說明他心已經老了。
顧元清又道:“你若不走,豈非白白浪費了他二人之好意?”
天魔劍主驚愕道:“你知道?”
顧元清淡然說道:“就算不知道,也可以猜得到。”
天魔劍主凝視顧元清道:“不,你肯定知道一些什麼!你到底是誰?”
“這重要嗎?”顧元清道。
天魔劍主沉默,目光落在燈上,許久之後,才道:“是啊,這並不重要。以我之修為,不可能從你手中奪走天道經,也奪不走清平道宮,所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話到這裡,他又轉頭看向顧元清,說道:“所以,你是要故意放我離開,你猜到天道經下卷我未曾帶來,想借我之身前去尋找,若是我死了,你便無處可尋。”
顧元清淡然一笑:“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就算我不放你離開,我也一樣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是嗎?”天魔劍主也未辯解,因為這對他來講同樣不重要。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除魔衛道殺了我?不過,若要殺我,可否等我一等?”天魔劍主低頭看了一眼,落身在下方連接浮島之間的長廊之上,將手中燈放在了一遊廊的石柱上。
忽然捏了一個印決,青銅古燈閃爍微光。
一道縹緲身影從中走出,卻正是那池謹餘,他怒罵道:“天魔,你個蠢貨,明明已是逃到了這裡?為何不繼續走?你簡直就是懦夫,我真後悔將希望交托給了你!”
天魔劍主輕語道:“我隻是忽然發現,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累了?一句累了就足以讓你放棄一切,我等為了這個機會,舍棄一切,不惜身死魂消,便是讓你有機會逃走,可現在明明機會已在眼前,你卻如半途而廢,告訴我一句累了,你對得其我們嗎?”池謹餘十分激動,現在也些不能容忍天魔劍主此舉。
天魔劍主雙手撐在欄杆之上,神情平靜,仿佛是解脫一般,他說道:“你想罵那就罵吧,而且就算我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再說了,逃出去了又能怎樣?你們都走了,我再一次獨自一人背負所有,還是說,再自斬一次,忘卻所有,遠走他鄉?最後成為你們這般,哪又有什麼意義?”
池謹餘還要再說,清虛道人也從走中走出,他的身軀閃爍晶光,所顯現的也隻是殘魂。
“算了,罵有什麼用,何況,真要說來,我等三人,要說逃避,真正逃避的是你和我,承受一切的是他,所以你我二人才會將最後活下來的機會給了他,可誰想他忽然生了這般念頭!”清虛道人語氣平和,顯現出來的身影站在天魔劍主的左側。
天魔劍主轉頭看了一眼清虛道人,最後又將目光落向遠處,輕聲道:“這麼多年來,所想的便是進入著清平道宮,雖說最終的目的未曾達成。可能見到這其中風景,也算對自己這萬餘年來的努力有個交代了。”
池謹餘冷哼一聲,站在了天魔劍主的右側,雖然他心中還是有些不甘,但也毫無辦法,當天魔劍主捏訣揭開古燈封印放出他們神魂之時,就算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三人站成一排,模樣相似,就仿佛是一人不同年齡不同的打扮一般。
顧元清也落身在一旁,看著遠方風景。
清虛道人轉過來,問道:“道友似乎對剛才聽到的一切都絲毫不覺得奇怪?”
顧眼前淡然道:“為何要奇怪?修行界中本就無奇不有,再說了,你們之事,與我何乾?“
清虛道人又道:“那顧道友準備如此處置我們?”
顧元清負手而立,看向遠方,平靜說道:“古燈留下,天魔劍留下,三十年內,你帶著天道經到乾元島來,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
“機會?什麼機會?”池謹餘道。
顧元清說道:“你們不是想觀天道經上卷嗎?”
聽聞此話,三人心中一震。
“憑什麼信你?”天魔劍主轉過身來,沉聲道。
“信不信隨你,你可以來,也可以不來,或許你來了,便可得償所願;也或許你來了,便是自投羅網。再或者天道經上卷其實現在就在你手中,你也可以拿出來試著賭上一把,人生不就是有這麼多不確定才有意思嗎?”顧元清輕笑著。
天魔劍主目光與清虛道人和池謹餘目光交錯,最後沉聲道:“好,無需三十年,十年之內,我到乾元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