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顧元清閉關的第六年,魔災毫無征兆地陡然爆發。
無數天魔彙成遮天蔽日的洪流,嘶吼著、尖嘯著,如同決堤的黑色浪潮,向著人族疆域洶湧撲來。
當!當!
蒼涼而急促的警鐘聲響徹每一座邊境雄城和要塞。
得益於漫長歲月中與天魔交鋒積累的經驗,和早已有的準備,大昊神朝與各大宗門雖驚卻未亂。
防護大陣在第一時間被激發到極致,靈光交織成連綿不絕的光之壁壘。
訓練有素的修士軍團迅速就位,法寶的光華撕裂被魔氣浸染的天空。
然而,天魔最可怕之處,從來不僅僅是正麵的力量。
即便有大陣隔絕,魔念汙染依舊悄然滲透。
人族修士,無論是前線戰士還是後方支援者,在修行或調息時,心中滋生一絲的恐懼、憤怒、乃至情仇恩怨,每一絲情緒的波動,都可能引動域外天魔感應,降下魔念,輕則影響修行,誕生幻覺,重則走火入魔。若是被魔念奪取了心智,化為魔人,那便是一場災難。
防線內部,甚至比正麵戰場的消耗,還要更為令人觸目驚心。
這便是天魔之災。
所有的人知道,這隻是開始。
數百萬載的交戰讓九域神洲修士皆知,魔災的根本從來都不是隻以殺戮為目的。而是在不斷的戰亂中,引發人族情緒之變化,將其激發到極致,從而進行收割。
包括前線的戰鬥,皆是為了給人族足夠的壓力,唯有在這些壓力之下,才可達到他們的目的。
自天魔在此界為禍以來,人族防線也不知被攻破了多少次,卻始終未曾滅絕,就連道統也曾保留,能不斷湧現出虛仙層次的修士。
這些種種讓九域神洲的修士自然是十分明白,當然,這裡明白指的隻是九域神洲中的大修士,大勢力,有些事情也並不適合公之於眾。
而魔災開啟之後,蝕月教的危害也真正開始顯現出來。
這些潛藏在人族之中的毒瘤,自知明目張膽的叛亂隻是自尋死路,故而其行動極其陰險。
比如:長青城中清靜梵光陣被破壞,使其威能驟減,一位天人修士入魔,三條街區差點毀於一旦。
一批運抵前線的凝神丹中混入了極其微量的惑心草粉末,服用之後會悄然放大心魔!
有來源不明的消息到處傳播,誇大人族損失,編造某位虛仙重傷的謊言,意圖動搖軍心。
他們利用其隱藏的身份,悄無聲息的進行滲透,這種來自內部的無形侵蝕,不斷對人族進行破壞,也加大了大昊內部的恐慌。
儘管大昊神朝的監察機構全力運轉,揪出了不少叛徒,但蝕月教根係極深,隱藏巧妙,依舊如同附骨之疽,讓這場魔災變得更加詭譎難測。
混天層次的戰鬥也是不斷,虛仙層次也互有交手。
不過,總體而言戰鬥層次還並不太高。
人族虛仙不敢離開防線太遠,而虛仙級的天魔也並不想在防線周圍與人族死拚。
雙方都在尋找機會,但毫無疑問,人族的壓力更大,一旦失誤,便是滅頂之災。
大昊的高手皆是派往各域防線鎮守,唯有大昊皇帝玄皓極和天樞府府尊李晏深坐鎮玉京。
各大宗門之主也皆是隨時關注著邊境防線。
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極為凝重,在他們看來,人族與天魔之戰,幾乎占據絕對的劣勢,天魔占據魔土,進可攻退可守。
就連玄皓極作為九域神洲之主,也是人族第一高手,甚至號稱可與天魔之主一戰,但其心中依舊沒有多少底氣。
號稱畢竟隻是號稱,未曾真正一戰,更何況,魔主可不隻是一尊!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三尊天魔之主心中也同樣極為凝重。
七情魔主和玄幽魔主的分身折損,連一縷魔念都未曾逃回,如同一道陰霾籠罩它們心中。
分身實力自然無法和本尊相比,隻是他們的一部分力量,但這種折損卻是數十萬年也未曾有過的,
更關鍵的是,直到如今,它們也沒摸清楚對手的實力和底細,隻知其為顧元清背後之人。
也正是因此,它們才會驟然發動魔災!
天魔與人族不同,人族的修行進度要超過天魔。顧元清作為外界來客,其背後之人更是不知底細的高手,也就成了變數,很可能會打破此界之局勢。
這讓它們有了緊迫之感。
顧元清自那次之後便是消失不見,若是真的離開也罷了,但若是另一方世界之中還有高手,又要插手魔劫之事的話,那很可能會向此界趕來,這個變數可就真的大了。
而每一次人族收割,皆是它們命脈之延續,遠比其他事情更為重要!
當然,除此之外,它們也想再次試探,看是否能借與人族之戰逼迫出顧元清,從而讓其背後之人露出蹤跡。
未知的敵人才是可怕,若是能知道其底細,它們也未必就會畏懼!
……
顧元清進入魔域之中的地點,距離九域神洲並不是太遠。
站立山巔,眺望遠處,洞虛天瞳之下,見得到處都是魔影重重。
“天魔這是動手了?”顧元清眉頭微微一挑。
他並未急於插手其中,九域神洲之中高手無數,目前還輪不到他來插手。
凝視片刻,一步邁步,以空間之術跨越數百裡之地,再一步邁出,又是數百裡。
他來此界,是為尋找鎮元石,自然也是以此為重。
鎮元石乃大型山脈之核心,是鎮壓一方地脈的關鍵,需曆經百萬年地脈之氣的衝刷與凝聚,並契合玄奧的天地韻律,方能僥幸孕育而成。
它處於山脈深處,與地脈緊密相連,其所在區域的地脈磁場強大,神念難以直接探查到。
更何況,魔土之中充斥著天魔氣息,對神念有一定程度的影響。而此方天地,本就不是顧元清成道之地,與天地大道不曾完全相合,神念更是受到限製,要尋找鎮元石絕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