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看出明月的猶豫。
明月也看出二小姐的窘迫。
畢竟,入府之前,她還在山溝溝裡頭住,入府之後才算是吃喝不愁了。
二小姐今日所獲皆是依靠杜府。
她哪來的銀兩贖一個丫鬟。
若明月非要跟二小姐走。
這不是給人出難題嗎。
……
自祠堂出來之後,主仆二人都十分默契,再未提過走不走這個話題。
明月聽彆的丫鬟說,翠花嬸養傷去了。
短時間不會出現在二小姐麵前。
胡先生傷好之後,再度登門。
他還拿那本《女誡》來教學。
杜若也不跟胡先生爭了。
反正,她的床底有小黑狗在。
他再想動手先得掂量掂量。
自己打不打得過狗。
胡先生每一天的私教課,都是一對二。
他在前麵站著,走來走去。
杜若在案板後麵坐著。
明月也站著。
她比二小姐學得更積極。
因為胡先生臨走時,總會布置一些作業,讓二小姐做了待他第二日檢查。
這不是作業。
這是不讓人安眠。
杜若不想寫,總是偷懶。
胡先生又奈何不了她,隻能先口頭警告,等散學了再去找夫人告狀。
每回方芸景都答應去訓斥杜若。
實際上卻沒做。
府裡花錢請夫子,就是為了讓外人管教,若是要她來,還請人作甚。
其實方芸景也沒什麼可說的。
老夫人非讓那野丫頭讀書明理。
方芸景便請了夫子來家教。
野丫頭自己聽不進去。
怪不到她頭上。
杜若不寫,挑釁夫子權威。
他的戒尺成了配飾。
胡先生怒而出走,去找夫人評理。
方芸景懶得搭理杜若。
她說幾句好話,將人打發了了事。
杜若不寫,夫子很生氣。
胡先生又雙叒……去找夫人了。
方芸景:知道了,有勞先生教導。
杜若不寫,氣死個人。
日日如此。
這就形成了一個死循環。
明月覺得這事沒完沒了的,實在不好看。
於是,她便於白日時努力聽胡先生的課,夜裡好幫二小姐完成那份作業。
胡先生以為是自己教導有方。
不喝水的牛終於低頭了。
他便不再去叨擾夫人。
二小姐也不為作業發愁。
皆大歡喜。
更重要的是,明月認了不少字。
二小姐還專門教她寫了自己的名字。
‘明月’,是這麼寫的。
二小姐還誇她孺子可教。
明月真不想讓二小姐走。
但是她什麼都沒說。
明月怕二小姐以為自己攔她。
她更怕二小姐防著她。
明月閒時,偷偷去打聽過了。
賣身契確實都在夫人手裡。
低等丫鬟隻值幾百文。
二小姐手裡沒銀錢,哪能帶丫鬟走。
所以明月知道了也沒說。
二小姐更是沒再提起過賣身契的事。
明月隻想維持現下的狀況。
什麼都不要變最好。
……
府裡找了師傅上門,給小輩們量體裁衣。
方芸景讓抱玉喊了杜若過去。
這日杜文賦也在府裡。
弟弟妹妹們都去了。
杜蘅是第一個。
杜若去得晚,是最後一個。
“今年來得匆忙,一直沒給你做新衣裳,明年起就有新衣裳穿了。”
方芸景說這話不過是給自己打圓場。
杜若看出來了,也不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