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口,房間裡陡然陷入一陣有些詭異的沉默之中。
棠許驟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太著急了。
雖然她神情語氣都沒有太大的變化,可是這樣急切地表態,落在燕時予眼中,大概還是很奇怪的吧?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對視了許久,燕時予才終於輕笑了一聲,說:“我出差你也願意去?”
棠許沒有回答,頓了頓,隻反問了一句:“你不想帶我去啊?”
燕時予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手指撐著額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隻是平靜地看著她,仿佛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
棠許坦然迎上他的視線,又一輪對視之後,她輕輕歎息了一聲,道:“既然你不歡迎我,那就算了,我也不想勉強你,我自己找節目吧。”
說著她便起身想要走開,卻被燕時予一拉就拉了回來,重新陷入他懷中。
“就這麼想出門?”
“想。”
“明天不是周六嗎?”
“周六不是更應該出門嗎?”
“那宋洛白呢?”
棠許頓了頓,才道:“宋洛白都一米八了,他可以有自己的時間和空間了……”
“你真這麼想?”
這一下,棠許似乎又被問住了,沉默了片刻,才伸出手來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襟,抬眸看著他,眼眸之中柔光盈盈,“我隻是……更想跟你在一起。”
燕時予聽了,一時沒有再說話。
棠許半躺在他懷中,又靜了片刻,才轉而開口道:“你要去幾天?”
“三四天吧。”燕時予說。
棠許又道:“燕老爺子的生日不就在這幾天嗎?”
“那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嗎?”燕時予淡淡反問道。
棠許聽了,又思索了片刻,才道:“那你離開這幾天,我方便給你打電話嗎?”
“你說呢?”
“隨時打你都會接嗎?”
“嗯。”
“騙子。”棠許說,“我要是打超過兩個電話,你肯定就會煩我的。”
“那我們可以試試。”燕時予說。
棠許輕輕哼了一聲,才道:“我不管,就算你煩我也會打的,你越是煩,我越會打。”
燕時予聽了,隻是輕笑了一聲,指腹依舊在她臉上輕輕摩挲,似漫不經心地開口問了一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黏人了?”
棠許靠在他懷中,輕輕閉上眼睛掩去了眸子裡的不安,輕聲道:“人都是被寵壞的……你現在想要我不黏人啊,難了!”
……
第二天,高岩一早就帶了行李來禦景灣接燕時予。
趁著燕時予還在衛生間的時候,棠許鄭重其事地叮囑了高岩:“出去這幾天,我可把他交給你了,一旦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高岩還有些沒明白過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就是他的狀態。”棠許說,“他有任何讓你感到不妥的地方,你要隨時跟我聯係。這很重要,你一定要記住!”
高岩聽了,又怔忡了片刻,才終於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隨後忍不住道:“那還不如你一起去呢,這樣燕先生受季小姐影響肯定會小得多。”
棠許聽了,隻能輕歎一聲,說:“你以為我不想嗎?”
可是關於這一點,燕時予始終不曾鬆口,棠許不想表現得太過異常,更不想讓他太有壓力,隻能將一切不安壓在心頭,希望這幾日可以一切正常。
等到燕時予從衛生間出來,棠許送了他們出門,接下來的時間便再沒有辦法集中精神。
下午宋洛白回來都明顯察覺到了她的狀態不對,幾番欲言又止之後,終於還是開口問她:“出什麼事了嗎?”
棠許這才從晃神之中緩過來,問他:“什麼?”
“你為什麼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宋洛白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
說到這裡,他忽然頓住,沒有再往下說。
然而棠許卻已經意識到了他原本打算說什麼。
有些事,縱然是秘密,卻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彼此心知肚明的人,其實輕易就能感知。
對此,棠許輕輕搖了搖頭,“你不要想太多,什麼都沒發生……我隻是希望,接下來也不要發生什麼。”
眼見棠許不像是強顏歡笑,也不像是在說假話安慰他,宋洛白微微皺了皺眉,這才沒有再繼續追問。
棠許這樣子的狀態一直持續到第二天。
這一天,燕時予跟她通了好幾次電話,早上一次,中午一次,午餐時一次,臨睡前還有一次……這樣幾次通話下來,棠許終於確定燕時予狀態還算正常,一顆高高吊起的心這才稍稍安定了下來。
第三天,狀況依舊良好,卻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她居然收到了一通來自燕家管家的電話。
“冒昧打擾棠小姐,明天是老爺子的生日,我奉老爺子的命令,特意邀請棠小姐前來老宅一聚。”
棠許怎麼都沒有想到會接到這樣的邀請。
老爺子去年剛過完八十大壽,今年的生日宴顯然沒打算大辦,再加上燕時予如今的態度,他特意選了這個時間去出差,很顯然就是打算避開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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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燕老爺子居然讓人來邀請她,這不是太過詭異了嗎?
“燕老爺子生日,應該是家族的大事,我這樣的外人不便前往湊熱鬨,麻煩幫我轉告燕老爺子一聲。”
“棠小姐過謙了,您怎麼會是外人呢?”李管家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老爺子特意叮囑,還是很希望能跟您見一麵的。”
棠許按捺住自己微微打鼓的心跳,平靜道:“抱歉,我明天已經有安排了,實在是不方便出席。”
“那真是太遺憾了。我會轉告燕老爺子的。”
掛掉電話,棠許盯著手中的手機,整個人還有些恍惚。
此刻燕老爺子應該早就意識到燕時予不會回來為他慶生,卻偏偏要邀請她,是在作何打算?
這中間有許多種可能,棠許並沒有辦法勘破所有。
畢竟這個年屆八十,看起來德高望重的老人,掌控他人人生的手段實在是過於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