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上床,取針。”雖然立定了誓言,張靈玉臉頰依舊憋得通紅,他牽起夏禾的手,回到了屋內。
金光凝聚於指尖,包裹住了張靈玉的雙指,他朝金光璀璨中捏了過去,試圖拔出三枚金針。
霎時,金光再次輝閃,閃耀之中,似乎有萬千刀刃揮舞旋轉。
金光咒破碎,張靈玉先是感覺指尖的刺痛,隨後與五指經絡相連的肝臟也一並隱隱作痛。
鮮血從指尖滴落,指骨外附著的血肉模糊不清。
張靈玉忽的大汗淋漓。
天師府金光咒所散發的光芒,是堂堂正正的“性命”之光,實質是通過進入一種“正”的狀態來提升自己的性命修為,而金光隻是搭配了儀軌咒語後的產物。
但顏歡所用的金針完全不一樣,其中滿溢著殺伐之炁。
稍一觸碰,肉身都要被攪碎一般。
“你沒事吧?”夏禾稍稍坐起,抬袖替張靈玉擦拭額頭的汗珠。
“靈玉,要不就先這樣,等回去再做打算,不急的···”
張靈玉搖搖頭,假如顏歡一開始將自己指派過來就是為了兩件事,那這三枚金針,隻能由自己去解。
沒法觸碰,是心境有缺,亦或是心還不夠“誠”。
張靈玉止住手指的血,重新調息,一邊想起了同夏禾的種種過往。
兩人相識於大學期間,那時的夏禾還習慣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喜歡穿藍色衣服,帶著保潔手套,外加一淺白色的棒球帽和口罩。
她估計是將世間一切不顯眼的著裝都結合在了一起,反而在人群中顯得怪異。
張靈玉在接觸這個女生後,很自然的喜歡了上了她,不是出於那撩撥**的肌息,而是發自本心。
然後在兩人坦誠相見後,有了第一次的肌膚之親,夏禾接受了自己,並以為找到了接受自己的人,結果第二天,張靈玉匆匆回了龍虎山。
這之後,夏禾幾次入龍虎山,每次得到的回話,隻有看門小道的一句“靈玉真人公務繁忙”。
再後來,圈內傳言夏禾加入了“全性”,張靈玉慌忙下山找人,得到的隻有夏禾宿舍中留下的一封信。
信中言:
【除了你,大概彆人都不會相信,我曾經用過很多東西蓋住自己,能減輕關注的,我全都試過···但就連沒見過我的正道人士,也能毫不猶豫地罵我妖邪~】
【哎呀,直到那天晚上之後···算了,我是什麼人,走什麼道路,早就被人注定好了。那些光明正大、深受追捧的才能,也不會按照人的意願分配,不是嗎?】
【**是人們自己誕生的,人們不敢直麵**,反倒是將責任推卸給**的源頭。】
【老是說我引發了不少殺戮,可這個圈子不就是這樣的嗎?公司造成的受害者,貌似也不少哦~不過你們是正道,有授權的,殺人當然是理直氣壯。】
【哼~跟你說這些也沒有用~總感覺我們還會見麵的,希望下次你不要轉頭就跑哦~】
···
張靈玉想起信中內容,對夏禾問道:“當初下山後你遭遇了什麼,為什麼會突然想加入‘全性’?”
夏禾直言道:“在高鐵上遇見了竇梅。托某人的福,當時我正在鬱悶之中,是她用能力安撫了我,她說‘全性’當中可以隨心所欲,我以為找到了同類···”
說到這裡,夏禾突然想到,靈玉說出了真心,那她自己呢?
自己是怎麼想的?
“我會退出‘全性’。”夏禾說道。
張靈玉想起了李慕玄的七天收緣儀式,心中一橫,“不···不用,那個有點可怕···”
“話說,我好像猜到顏施主的用意了,我不僅是隻有師父口中的愚直,還有背信棄義,這都是我自找的!”
說罷,張靈玉伸手朝三枚金針觸去。
金光輝閃,銳利鋒芒撕碎了張靈玉的道袍,手臂在金光燒灼下起了道道猩紅。
張靈玉緊咬牙關,忍受手中傳來的劇痛,拚命拔出了第一枚金針。
緊接著,餘下的兩枚光芒更甚,流光幻鏡在屋內鋪展開來。
“掌心雷!”
一道刺眼灼目的雷霆炸裂而出,直奔張靈玉而去。
“掌心雷。”
雷霆相撞,電光激蕩四射。
張靈玉凝眸望去,對麵正是那操使陽雷的、理想中的自己。
這種場麵,張靈玉早在羅天大醮時就見識過了,他沒有絲毫猶豫,水臟雷從身體滾滾湧出,“北境蒼潭”散布開來。
轟!
清澈靈動、大開大合、剛猛“無儔”的奔雷,瞬間與奇詭多變、無拘無束、縱性自如的黑水撞擊在了一起。
張靈玉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眨眼之間,便將對麵的“幻象”用陰雷擊破。
與此同時,夏禾側腹的第二枚金針也消散無形。
接著到了第三根,金光所化,又成了一肥頭大耳、凶麵獠牙的豬。
張靈玉收起陰雷,麵露微笑。
“顏施主有心了,世人稱道靈玉一聲真人簡直是受之有愧,你才擔得起‘真人’這一名號。”
“來,去吧。”
張靈玉攤開手,三屍之中的下屍猛然衝了出去。
那黑色美人從身後伸出長尾,掛一個沾了“倒馬毒”的鉤子。
《西遊》當中,那豬頭正是被這一下子蟄得鼻青臉腫。
流光幻境中的豬雖凶,可張靈玉的三屍也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女王,有的是力氣和手段,在一番纏鬥下,下屍竟然隨著那豬頭一同消失了。
金光消隱,張靈玉發現自己正身處花田之中,對麵的虛假幻象,隻剩下一個真切存在的夏禾。
去“欲”留“情”,靈玉真人的修行,這才真正意義上邁入一個新台階。
轉眼望去,夏禾腹部的傷口痊愈如初,沒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我成了。”張靈玉一笑。
他先是硬抗了顏歡的一枚金針,又接連調動陰雷和三屍,氣力將竭,隨即腦袋昏沉,往後栽倒,躺在了一片花團錦簇當中。
夏禾半蹲在旁邊,看張靈玉狼狽不堪的樣子。
衣衫不整,披頭散發,手臂有灼傷,但好在能用炁控製中···
她雙手捧腮,舔舐下嘴唇:“靈玉真人這個樣子,真是讓人忍不住想褻玩一番呢~”
說完,夏禾緩緩起身,一件輕紗白衣落下,蓋在了盛開的月季上。
張靈玉凝視那雪白**,一時慌了神。
“不是,等一下,欲不能生,欲不能生···”
“嗬~嘴硬~”
···
半小時後,夏禾盤坐於張靈玉身旁,雙臂後撐,仰望雨後清朗的天空。
“好啦~可以說你是來找誰的了。”
張靈玉拉扯下有些破碎的道袍,想坐起卻是有些乏力。
剛剛的消耗有點大···
“呂良。”他索性躺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