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生率大軍出發沒多久,朝廷的旨意也很快發出。
還在行軍途中的他,已經是收到了擴散開來的消息。
當然了,旨意的內容他早就知道。
提鎮嶺南劍南,開府建牙!
也就是說,在嶺南劍南這兩地,他已經是屬於軍政一手抓,算是土皇帝一樣的存在。
僅從旨意看,這上麵的內容,絕對是能讓所有人震驚的。
左武衛十萬精銳,還不算兩地本就存在的駐軍,若全力調動,高長生手上已經是有近二十萬軍隊了。
如此規模,再加上開府建牙,插手政事的權利。
其能調動的力量,簡直堪稱可怕。
當然,這種安排也肯定會讓無數人驚疑。
曆來,皇帝亦或是朝堂,控製地方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軍政分離,互不乾涉,就這樣,還需要擔心地方軍政主官互相勾結。
更不用說軍政一把抓,這絕對是上麵極其忌諱,也是很少會賦予的權利。
不過高長生清楚,這次之所以如此安排,還是和此次的局勢有關。
北莽突然異動,無論對方的目標是不是大隋,但南方的局勢肯定會大幅度變化。
尤其是離陽的幾次動作,也顯得極其曖昧。
雖然離陽北莽互為仇敵,但有些事絕不能單純的用常理去推斷。
特彆是由局勢出發,不管如何,大隋朝廷尤其是軍方,都必須要考慮離陽明修棧道,但實際上和北莽偷偷聯手的可能。
若雙方真的聯手,那南方局勢絕對會迅速糜爛。
何況嶺南一地還存在著一個特殊的宋閥。
如此複雜的局勢,若單單隻是帶著兵馬,隻管軍事,無疑會受到很多掣肘。
隻有軍政一把抓,高長生才能徹底的放開手,穩固住南方局勢。
畢竟從楊虛彥的交代,可以看出,鐵木真已經是蠢蠢欲動,目前隻是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發作。
這種情況,楊林和魚俱羅等人的注意力肯定是要放在西北區域的。
不過留神鐵木真雖然是重中之重,南方也不可能不管。
尤其是嶺南背後的江南,揚州等地,那可是重鎮,一旦嶺南出事,很有可能影響到這攸關糧草賦稅的重要地帶。
如此情況,朝廷當然要給予高長生便宜行事的權利。
當然了,高長生也清楚,此番安排,雖然有局勢的影響,但背後也有楊林和魚俱羅等人的支持。
要不然,以他這個年紀,就算有滅高麗之功,也不大可能直接成為坐鎮一方的封疆大吏。
話題回到眼前,對於消息的傳開,高長生並未意外。
本來,對於此事,楊林等人就從未想過隱瞞。
從楊林等人的角度看,他們最提防的肯定是蒙元。
至於南方離陽北莽這邊,本著的是能不打就暫時彆打的態度。
旨意傳遍全國,目的就是表明,高長生提兵十萬進駐了南方地域。
若北莽能夠知難而退,無疑再好不過,若是他們能改變路線,去往離陽方向,那更是好上加好。
此時讓高長生注意的,是一起發出的另一道旨意。
“儘遷高麗之民,南下涿郡,洛陽,江南一帶,同時遷北方百姓,填充遼東,高麗。”
饒是高長生,看到這道旨意,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旨意的內容很好理解,互遷百姓,無疑是穩定局勢的好辦法。
而且從遷移的地域看,朝廷的目的已經是昭然若揭。
涿郡,洛陽,江南,由北到南,這很明顯就是運河的路線。
把高麗百姓遷往這個區域,存的什麼目的,已經根本不用多說。
這實際上也是之前高長生那提議的內容。
用敵國俘虜,敵國之民修建工程,本就是百利無一害的事情。
更何況,高麗如今缺糧,若想安定,大隋肯定要開倉接濟,不如直接以工代賑,這樣一來,誰也說不出半個不是。
讓高長生驚異的自然不是這部分內容,而是那個儘字,還有後半部分內容。
朝堂的想法,竟然是準備一口氣把高麗百姓全部遷出,再同時遷入大隋百姓,一步到位,直接穩固整個高麗,同時又填充了挖運河的民夫。
這手筆之大,著實讓人咋舌。
幾乎不用多想,肯定是出自那不知去向的楊廣之手。
從結果看,這番調換百姓的舉動,若成功,確實能夠瞬間穩定東北局勢。
但其中花費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本來如果慢慢來,一步步抽出高麗百姓,不僅可以推動運河進程,還能節省很大一部分糧草消耗。
但如今這樣一搞,消耗不僅沒有降低,反而是大幅度暴漲了。
遷高麗之民,必然要耗費一部分糧草,哪怕再不在意那些人死活,最基礎的一些肯定是要提供的。
而北遷的大隋百姓,需要的那就更多了。
要知道,高麗一代的儲存糧食,早就被高長生焚儘,至少要等到來年耕種,才能得到糧食,若隻往其中遷入百姓,不提供糧食,無非是再造出一大群難民而已。
既然旨意已經發出,朝廷顯然不可能這麼做。
“難怪感到國運又有動蕩之勢,原來原因出在這裡。”
高長生默然不語,沒有就局勢再發表什麼看法。
他總覺得這一番番變化,在有規律的向著某個局麵發展。
而且看上去就像是被人刻意推動的。
這個時候,就連高長生也不知道楊廣究竟是真瘋狂,還是刻意如此,實則另有目的。
但有一點,他可以確認。
哪怕楊廣真的瘋了,大隋內部,肯定還有另一個人在監控著局勢。
這個人可能是靠山王,也有可能是某個他不知道的人。
輕輕搖了搖頭,高長生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
十萬大軍浩蕩身影,那等氣勢,是很難用言語來表達的。
這種規模的行軍,路上自然不會有不開眼的人敢來打攪。
目光轉向前方,高長生的眼中出現了一抹意味深長之色。
前方兩位身穿鎧甲的英武將領,正統領著兩支騎兵,一左一右,拱衛在中軍兩側。
其中身著白甲手持銀槍的正是羅成。
當然了,高長生此時看的是另外一人。
手中提著一杆虎頭湛金槍,坐騎兩側,還掛著兩柄金鐧。
之前夜宴之上,羅成提起表哥一詞,他還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兩人一起入營時,他才認出這位秦瓊秦叔寶。
高長生最初也是有些意外,但稍微一想就迅速明白過來。
曆史中,秦瓊最初確實是在張須陀麾下效力,想必羅成也是遼東跟在張須陀身邊時,認出了對方。
不過在正常曆史中,秦瓊顯然是和羅家沒有關係的。
而在演義中,秦瓊又沒有跟隨張須陀的這段經曆。
現在秦瓊不僅有著正史的經曆,又存在著和羅成的親戚關係,比蝗酶叱ど鏌臁?
而最讓他感興趣的是。
演義中,秦瓊的父親秦彝是南陳將領,南陳被滅時,隕落在靠山王的囚龍棒下。
但這個世界,顯然有些不一樣,楊林雖然也參與了滅陳之戰,但並不是全軍統帥。
當時隋軍的兩大統帥,是高熲和楊素。
這樣一來,如果秦瓊真是秦彝之子,對方父親到底死在誰的手上可就不一定了。
有可能是楊林,也有可能是其他將領。
高長生當初閱覽史書時,隻是大致看了一些重要的節點,對南陳秦彝的記載,還真的沒有仔細關注,因此也不太清楚。
當然了,其實他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從秦瓊投身進入張須陀軍隊,又願意跟隨羅成入左武衛,秦彝的死,或許和演義中也有一些差彆。
“砰!”
就在高長生統帥大軍一路前進,逼近嶺南地域的時候。
北莽境內,橘子州中,某座府衙之內。
古色古香的雕花房門,被一道淩厲的氣勁轟成了粉碎。
一個眸露煞氣,殺氣凜然的男子,大踏步的闖入房中。
“慕容寶鼎,你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