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這一秒,這一瞬間。
不止大宋,不止襄陽,整個九洲,整個天地似乎都在震蕩。
所有人都抬起了頭,呆呆的看著天空。
在那九天深處,他們似乎隱隱看到了一道身影,靜靜盤坐。
這無上的道音,正是從他的口中傳出。
像是在朗誦,又像是在自語,更像是在傳道。
“這,這是什麼?那,那是誰?”
離陽境內,梵清惠震驚的開口。
梵清惠不是什麼沒有見識的人,慈航靜齋本就是佛門大宗,作為慈杭靜齋的掌門,梵清惠絕對算得上是江湖巨擘了。
朝堂大員,江湖高手,甚至是沙場名將,她什麼人沒有見過?
但此時,她就像是一個第一次出門,看到外麵世界的小姑娘一樣。
那道氣息,實在是太浩瀚,太可怕了。
甚至已經遠遠超出了梵清惠的理解能力。
他不是沒見過高手,像宋缺還有寧道奇,那都是名震江湖的大宗師,實力足以稱得上一句可怕。
甚至梵清惠當年,還和無上宗師令東來有過接觸,也親眼見過對方舉手投足,就能毀天滅地的強大實力。
但無論是哪個人,和眼前這透露出來的氣息相比,都要遠遠不如。
那就像是層次的差彆,是神魔和普通人的差距。
以梵清惠,根本無法理解眼前看到的一切。
慈航靜齋的宗旨或者說理想,就是掌控,掌控江湖,掌控朝堂,甚至是掌控九洲局勢。
所以無論是樊清惠也好,其他慈航靜齋弟子也罷,她們都不喜歡那種脫離掌控的對象或人。
像高長生,如今的宋缺,還有當年的魔師龐斑,甚至還有剛出道的邪王石之軒,都是這類人物。
而眼前這突然出現的人,更是如此。
那是一種她完全不敢奢望去掌控的力量,當這樣一種力量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試問梵清惠怎麼可能不慌?
那種壓力無時無刻,不在壓著她的胸膛。
所以她本能的就是看向了高長生,就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畢竟,高長生之前的變化,已經表明,他早就發現了什麼?對方肯定也知道些什麼。
高長生並沒有理會梵清惠的慌亂,他一直安靜的看著天空,嘴角浮笑,眼眸中精光四射。
“這到底是何方神聖在顯露氣息?我在離陽北莽,好像從來沒聽說過類似的人物,難道是哪位隱世高人?”南宮仆射也是輕輕開口問道。
他當然也非常好奇,那滾滾道音垂落之時,背後散發出來的氣息,實在是太可怕了。
當然南宮仆射和梵清惠不一樣,在震驚之餘,她更多的還是向往。
武者崇拜力量,尤其是像她這樣,身負血海深仇的人,就更是如此了,如果她擁有這般實力,那天下還有何處去不得?有什麼仇報不了。
“並非來自離陽。”高長生輕輕開口。
“竟是他國之人?”
南宮仆射輕聲回道,但眼中並沒有太多意外。
畢竟離陽北莽兩地,有名有姓的高手,她雖說不是每個都見過,但心中基本都有數。
眼前之人,很明顯和她印象中的都對不上號。
“隻不知,到底是哪位高人?為何突然顯露氣息?莫非是和什麼人在交手?如此強者的對戰,真不知是何般景象?”南宮仆射有些神往的開口。
“並非交手,那隻是在悟道。”高長生嗬嗬一笑道。
“悟道?”南宮仆射驚住了。
僅僅是一個悟道,就能將氣息傳遍諸國,未免太過駭人。
高長生輕輕搖了搖頭。
“並非是普通的悟道,他那是明悟己身,已經是在登聖了。”
“登聖?”南宮仆射,愣了一下:“儒聖嗎?”
對於儒聖她可不陌生,畢竟才剛遭遇過謝觀應,那就是一位儒聖,不過如今境界已經被高長勝打落。
似乎是看出了南宮仆射的想法,高長生不屑的一笑:
“謝觀應?他可不配稱儒聖二字。”
說完又搖了搖頭,才再次開口:
“此次出現的,可不是普通的儒聖。”
“立功立德立言,三不朽合一。”
“他此時登的,可是真真的聖位。”
“儒聖,儒聖,這或許才是真正的儒聖。”
幽幽的聲音緩緩傳出,南宮仆射直接愣在了原地。
儒家的三不朽,她當然知道。
他沒想到,眼前這人竟然已經完成了三不朽,如今悟道天地,開始最後一躍了!
“這,這人身在何方?”
南宮仆射的聲音有些激動。
她雖然不修儒道,但麵對一位儒道真聖的出世,誰又能保持住冷靜呢?
“大明,龍場!”
高長生輕輕吐出幾字。
“竟是大明人士。”南宮仆射愣了一愣。
“一朝悟道,直登聖位,心靈之光閃耀九洲,大明恐怕要熱鬨了。走吧,我們繼續上路。”
高長生輕輕一笑,而後牽起韁繩,直接駕馬越過了梵清惠。
若是之前,和梵清惠閒扯一番倒也沒什麼。
畢竟他原來的本意,就是釣魚。
但現在出了這事,高長生可就沒什麼心思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至於什麼慈航劍典,高並不在意,他太了解梵清惠,或者說慈航靜齋了。
既然她們已經起了這個心思,就絕不會貿然打消。
隻要高長生點頭,她們絕對會屁顛屁顛的把劍典送上門來。
甚至搞什麼以身飼魔都不是不可能。
十幾道身影一閃而過,連頭都未回的疾馳而去。
隻留下梵清惠一人臉色陰沉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在另一邊。
此時的襄陽城下,已經變得極其安靜。
所有元軍士兵都已經收縮而回,沒有再次攻城。
鐵木真的臉色同樣陰沉如水,目帶火光的看著天空方向,身軀不自覺的在微微顫動。
良久之後,鐵木真才緩緩收回眸光,冷冷的喝道:
“傳本汗令,撤兵。”
“什麼?”
周遭之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經過連續的大戰,此時的襄陽已經是搖搖欲墜。
城牆多處破損,原本明亮的大陣,也變得晦暗了許多。
最重要的,那支背嵬軍雖然沒有倒下,但此時也是戰力大打折扣。
可以說,此時的襄陽,距離城破人亡,就差那麼最後一哆嗦了。
而這個時候,鐵木真竟然要撤兵。
彆說是這些了解局勢的將領,就連普通人恐怕都無法理解。
“傳令,撤兵!”
鐵木真厲聲吼了出來,身上殺氣就像是控製不住一樣,震蕩連連。
周圍幾人頓時不自覺的打了幾個冷顫。
看著鐵木真那副想要吃人的表情,自然沒有人敢再繼續插口。
片刻之後,元軍士兵,便如潮水一般的開始退散,隻留下一地血骨,還有那殘破不堪的襄陽城牆。
“元軍退了?哈哈,元軍退了。”
“多謝嶽元帥保佑,元軍退了,我們贏了!”
“吼,吼。”
看到敵軍撤退,襄陽城牆上,也是第一時間響起驚天的歡呼。
郭靖身體一軟,差點直接栽倒在地上,好在最後關頭,扶住了旁邊的城牆。
事實上,在最後那一刻,他都已經絕望了,沒想到元軍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撤退。
他並不知道鐵木真撤退的真正原因,但很明顯應該和空中那突然響起的聲音有關。
“聖,聖人嗎?”郭靖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
“大汗?”
某座大帳內,撤兵而回的元軍已經重新紮下了營。
不過從回來之後,鐵木真的臉色一直都沒有恢複。
其他的將領根本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
事實上,近些年,鐵木真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怪異。
整個蒙元軍中,也就隻有少數的幾人,還能勉強跟他說上話。
“赤老溫啊,你回來了?”
看到眼前的人,鐵木真終於是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