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毗的擔憂是從政策的搖擺來論的,若是每隔一任皇帝,就轉上這麼一個大彎,也過於荒唐了。
什麼法子能管萬世?
曹睿不禁搖了搖頭,還萬世,能管五十年就不錯了。想歸想,事情卻不能因為可能要變,就放著不做。
曹睿開宗明義的說道:“一為爵位,二為俸祿,三為任官。朕看漢朝宗室四百年,其實就是說了這三件事情。”
“茲事體大,朕今日能準了鄴城曹氏移居之事,卻不能與辛卿同樣輕巧的將這三件事情定下。待回到洛陽處,辛卿記得將此事作為一個正經的議題,提交給尚書台和西閣、東閣來論。”
辛毗拱手:“臣知曉了。”
……
曹睿九月四日回到鄴城,九月六日一早便繼續南下,準備回到都城洛陽。
而吳國這裡,經過了多日的磋商、研判以及爭吵,最終吳國內部還是達成了一致意見,決定出兵襄陽。
九月六日,是吳國正式出兵北上的日子。
得益於發達的造船業,加之除了戰船之外,又征調了千餘艘民船,是以七萬吳國軍隊,儘數都能乘船運輸。
四萬吳國中軍和三萬各地守備之軍傾巢而出,而武昌城中,隻留了三千兵力守備。
這就是水運的優勢了。
長江和漢水對於占據了航運權的吳國來說,就像是一條暢通無阻的通路。無論是從最西端的西陵,還是最東端的吳郡,都可以乘舟而至,全無北方行軍擔憂後勤運輸的顧慮。
可能是由於並無統帥之人的原故,也可能是出於對水路行軍的安全感,孫權此番決定自行統兵前往襄陽。
一艘形製極廣,上麵描繪著五彩紋飾,船首還雕刻著龍形的巨型樓船之上,孫權正站在欄杆前眺望著遠處的江水。
“你們還記得取襄陽是誰的計謀嗎?”孫權轉身看向隨行的一眾臣子們。
諸葛瑾、全琮、步騭、孫奐、潘濬等將都在各自船隊之中,而隨在孫權身側的眾人,除了胡綜和最近得寵的隱蕃隱叔平,以及諸多隨行臣子之外,還有孫權的吳王太子孫登。
孫登拱手朗聲答道:“稟父王,取襄陽是呂子明的計策。”
呂子明,說的就是呂蒙了。
孫權點頭,略微歎息了聲:“若呂子明尚在,襄陽必在大吳手中,何至於還要孤親自提兵來取?”
胡綜在一旁插話道:“早些晚些,襄陽都會是大吳的疆土。此番至尊親提勁旅北征襄陽,必然能將襄陽拿下。”
太子孫登時年二十一歲,久在宮中和都城之中,對軍務並不相通。是以孫權此番將孫登帶出來,也存了一番考校他的心思。
孫權朝在場眾人看了一眼,而後出言問道:“子高,孤且問你,大軍幾日可至襄陽?”
襄陽對於吳國來說,也並非什麼陌生的地方。算是一道中規中矩的問題。
孫登想了幾瞬,拱手說道:“啟稟父王,從武昌經沔口入漢水,行至襄陽差不多有九百多裡的距離。”
“由於是逆流而上,船隊每個時辰大約可行四十裡的距離。若按每日行軍五個多時辰算將下來,第五日中午,也就是九月十日中午,大吳水軍就能抵達襄陽。”
孫權又問:“若大吳水軍到了襄陽、樊城之間的漢水江麵之上,又該如何作戰?”
這就有些超綱了。
孫登既然為吳王太子,自然也是有屬官的。
諸葛恪、張休、顧譚、陳表四人,正齊齊站在孫登身後。體型白胖的諸葛恪欲要出言提醒,剛剛張嘴,就被孫權一個淩厲的眼神給嚇了回去。
孫登想了一想:“稟父王,兒臣以為憑借大吳水軍之利,首要之事當是借助漢水分隔南北,使北麵魏軍不能南下援助。”
孫權又問:“如何分隔南北?把船橫在江麵之上,讓魏軍不能渡漢水向南?”
孫登搖頭:“魏軍也有水軍,首要之事是攻克魏軍水軍,焚其碼頭和水軍營寨,而使大吳水軍在江麵上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