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開!”
隨著外麵幾聲暴喝。
接著,就是驚呼聲和馬嘶聲,以及東西落地的聲響。
隻見客棧門外,一批不速之客從還未散去的晨霧中突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門外有準備出發的客商,被驚了車馬,人往兩邊躲避,馬兒嘶聲亂奔,車子失速,歪倒一邊,上麵的人和貨物栽了下來。
有護衛鏢客快速反應,紛紛亮起兵器,對著來人怒目,隨後麵色驚疑,忍不住往後退。
而客棧大廳裡,大家聽到動靜起身張頭,樓上也陸續響起開窗聲,見了來人。
隻見來人七八人,身下的坐騎卻是有些駭人,馬身,黑灰色蟒皮,連頭顱也如蛇頭,帶著長長的脖子,怪異古怪,像是拚接的一般。
而來人都身穿黑色鐵衣,寒光幽森,當頭一人手中拿著一串漆黑的鎖鏈,後麵幾人拿著奇形怪狀的兵器,還有人拎著壇子。
而這些人的長相,就跟他們的坐騎和兵器一般,五官單獨拎出來沒甚問題,長在一張臉上就甚是彆扭醜陋。
類似一副劍眉,卻配一雙豌豆粒大的小眼睛。
這些人從霧氣中衝出來後,沿途所過之處都帶著濕濕的水印,並且那些霧氣也隨著他們的走動,朝著客棧圍了過來。
他們那一雙雙大小眼珠,閃爍著陰冷尖厲的目光,掃過被衝撞,敢衝出兵器的幾人,接著看向客棧旁邊的神龕。
“給我拆了!”
隻見,領頭之人發聲,震了震手上的鎖鏈,說話時,其腮幫子下方竟裂開了兩條縫,猶如魚鰓一般,隨著說話一張一合,帶著悶聲。
立馬,後麵有兩人跳將下來,朝著小屋快步走去,將屋前的香火壇子踢翻,香灰飛揚。
接著,隻見這兩人直接將神龕上的泥胎一腳踢翻,將手裡拿著的壇子打開。
隨後,往下一倒。
立馬,一股黃綠色的汙穢之物從壇中傾瀉而下,與此同時,一股令人惡心作嘔的惡臭迅速飄散開來。
“好臭!”
“這是金汁!”
“他們怎麼用這等汙穢來褻瀆山神像。”
“這些好像不是人”
此時,天光亮起,客棧裡起來的人也多了,樓上樓下,見這些人怪異,上來拆了本地山神老爺的神龕,還用屎尿侮辱,引起一陣騷動。
隻是那些騷動,很快低了下來,有常年在這道上行走的行商似乎認出了這些人的身份,驚疑不定,隨後有人默默關上了門窗,不想招惹是非。
慢慢的,客棧裡逐漸變得安靜。
而方才恭惟著送陳淵他們出門的店小二,在見到這些人身上的鐵衣後,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玩意,眼睛瞪大,嘴都哆嗦,趕緊跑回店裡櫃台下縮著了。
在那裡,身懷武道修為,之前在衙門裡當過差的老掌櫃,也蹲著,一臉慌張。
“掌櫃的,這些人該不會是白龍河.”小二有些驚惶,想起了一些見聞。
“閉嘴,這些家夥不知怎麼從水裡跑出來了,不要聲張,不要冒頭。”老掌櫃低聲喝道,胡須抖動。
接著,偷偷露出頭來,看著敞開的大門,趕緊口一張一吐,一道勁氣吐出。
“啪”的一聲,把門關上!
而客棧外麵,霧氣似乎隨著這些人的到來在湧過來,方才被衝撞的商隊一行人,也在霧氣中緩緩朝著客棧後退。
看到客棧門關上,這些人麵色微微一緊,隨後趕緊圍成一團,如臨大敵的模樣。
此時,客棧外,剛踏出門的陳淵,看著這些不速之客,神色未有變化,聽到後麵的門被關上,眉眼微微一動,卻沒有什麼表情。
他目光看著這些“人”推倒神龕,往泥胎上倒惡臭無比的腥臭之物。
在他的視線中,那泥胎被汙穢沾染後,表麵的毫光如水沸騰一般,起了劇烈波動。
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中顯化而出,掙脫出來。
緊隨著,一聲如同悶雷般的怒聲從泥胎中響起。
“好大的膽子,何人敢對本神不敬?”
隨著話落,一朵氤氳霞光從泥胎中飄出,現出一道身穿紅巾綠花袍,身材魁梧,麵如重棗,腳踩黑色皂靴,一手持黑色神劍,一手手托開山印的碩大光影。
而領頭,說話猶如魚鰓臉在動的人,似乎就在等這一刻,其那眼中閃出厲光,隨後將手中的黑色鎖鏈往泥胎中飄出的光影一飛。
“嗤”的一聲破空炸響。
黑色鎖鏈猶如一條黑蛇在虛空激射,朝著光影激射而去。
光影見到來人和鎖鏈,原本生怒的麵孔,立馬一變,接著舞著手中黑劍朝著襲來的鎖鏈一斬。
“叮叮當當”
劍與黑鎖在短短方寸之間激鬥,火星四射,那迸射出的波動,約有天關道種的修為。
逸散的勁氣四處亂飛,將泥胎存在的小屋打成了齏粉,接著,咻咻咻,朝著附近的客棧亂飛。
一扇扇關緊的門窗,被餘波激射出一個個洞,激起客棧內傳來騷亂聲。
香火光影見狀,麵色大怒,陡然升空,“白龍河的家夥,你們越了界,你們想乾什麼?”
隻見領頭之“人”連身子都沒動,陰冷尖厲的小眼睛盯著香火人影,那臉上張開的腮縫張開了不小幅度,聲音變得尖細起來,
“我家老龍王六百歲壽辰,附近十三洞二十七山的山神土地,大小洞主都得去拜壽,你這小小烏羅山神竟敢拂了麵子,便拿你去。”
此山山神聽言,怒道,“本山神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你們白龍府在此地興風作亂多少年,儘弄些淫祠野祀,不知道害了多少性命,我不去你們還要抓我,真是好大的威風,本官乃朝廷敕封的正神,你們也敢如此。”
卻見,領頭之人哈哈大笑,隨後眼睛的瞳孔變成針尖般大小,
“好一個朝廷正神,連你們府君都需給我家老龍王麵子,就算拿了你讓你魂飛魄散,也根本無人過問!”
“你太瞧得起自己了!”
說著,隻見這“人”抬手掐訣,朝著烏羅山山神就是一指。
隨著這一指,原本香火霞光生氤氳的烏羅山山神,體表出現一股綠光,上麵有汙穢之氣,將其香火霞光汙染,壓製。
此時山神麵色一變,被突然的變化打的措手不及,手中的劍都失去了章法。
這時,那黑色鎖鏈瞅見機會,突破防禦,直接將這位山神從脖子開始纏繞,直到四肢全部纏住。
烏羅山的這位山神麵色驚怒,香火身影不管是漲大,還是縮小,還是化作一團香火雲氣,都被此鏈鎖的死死的。
很快,鎖鏈的另一頭被那領頭之“人”牽住,接著,將這位山神從空中甩了下來,砸在地上,那看起來虛無的光影,落在地上,將地上砸出一個大坑。
做完這些,這位領頭之人一雙死魚眼陰森森地看著客棧裡麵的人,張開牙一聲怪笑,裡麵竟是鋒利如鋸齒般的牙齒。
“瞧瞧,這就是你這山神庇佑的過路人,給你焚香燒紙,卻沒一絲用處,還談什麼朝廷。”
“要不是還有些破規矩,老子說什麼都得飽餐一頓。”
說著,此“人”看向了客棧正大門前,氣質不俗,皮膚明淨的陳淵,伸出一根長長的舌頭在鋒利的唇齒間舔了舔,露出貪婪的目光,好乾淨的血肉。
陳淵身後,太常寺少卿徐良眉頭一皺,一介小妖竟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捉拿朝廷敕封的山神,還議論朝廷,簡直死字不知道怎麼寫。
其腳步往前微微一動,卻見陳淵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