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常看向心靈世界中的哈維爾，這種問題，像是哈維爾這種普通患者，應該無法給予他答案。
他回想著軍方給他們的第一個任務，進入雅克市中央研究所，尋找其中的實驗記錄。
想要弄清尤金教授的實驗進度，恐怕要進入中央研究所才能找到答案。
眼下他需要做的，便是先解決掉哈維爾。
哈維爾和超市怪物一樣，都已經化作血肉怪物，一旦走到這一步，便已經徹底被生物識網操控，無法停下，一旦將對方從生物識網中剝離，便會失去生命。
反正哈維爾都是要死，正好用來完成他的轉職任務。
他將哈維爾的主治醫生拎起來，扔到治療室外，自己換上一身白大褂，坐在主治醫生的位置上。
隨著他能力的介入，心靈世界繼續運轉，簽完字的哈維爾放下筆，目光帶著希冀地看著吳常，說道：
“尤金教授是生物識網技術的發明者，他一定會有辦法的吧。”
吳常微微搖頭，說道：
“其他人我不能確定，但你無法從中得到救治，與其將餘下的生命，浪費在成為小白鼠，最後恥辱的死在瘋狂中，不如離開大都會，回家去陪陪親人。”
聽完吳常的回答，哈維爾瞬間變得臉色慘白，經曆過這麼長時間的治療，他對於自身情況有所了解。
他花費了大把錢，進行了各種最先進的治療方案，身體依舊沒有絲毫好轉。
他每天能開啟生物識網的時間越來越短，生物識網的效果也越來越差，唯一增加的，便是他使用違禁品的量。
以往餐廳的熟客中，不止一個人告訴過他，「生物識網溶解症」是不可逆的，不如結束治療，徹底關停生物識網，帶著錢回家做個富家翁。
他什麼都明白，但他不願意接受。
他不認可吳常做出的判斷，他猛地站起身來，目光死死盯著吳常，激動道：
“你憑什麼這麼說！”
“憑什麼？”吳常歎了口氣，以悲天憫人的口吻看向哈維爾。
“因為我能看到你的未來。”
哈維爾皺起眉頭，用懷疑的目光看向吳常，問道：
“我不相信占卜。”
吳常也站起身來，用手搭在哈維爾肩頭，說道：
“是時候讓你清醒過來了。”
他使用凝虛為實，將衛士怨念中看到的場景，投影在哈維爾麵前。
哈維爾看著餐車中的自己，未來的他老了幾歲，頭發比現在白了許多，額角的發際線又上移了一厘米，衣服的做工很差，十分廉價。
但他並不在意，無非是又一次白手起家，從頭再來。
和現在的他相比，起碼餐車裡的他是健康的，自信的。
那些被他食物所吸引的人，臉上也滿是期待和喜悅，這對他而言已經足夠。
可是很快他的表情就繃不住了，他看到餐車上的自己揭開燉鍋，燉鍋中煮的頭顱在對他笑。
他熟悉那種表情，那是食客在吃飽之後，告訴他這餐很美味時的笑容。
如果笑容出現在活人身上，他也會喜悅的微笑，可是現在，他隻想吐。
他半跪在地上，瘋狂乾嘔著，但眼下場景並未結束。
當他看到玩家們將自己撐死在餐車前，被他拆分後製作成肉醬扔進燉鍋；當他看到自己暴露真正姿態，他自己、餐車和肉醬鍋中，都布滿生物識網化成的白色觸手，他徹底崩潰了。
對於現在的哈維爾來說，他還是個正常人，任何一個正常人，看到這種限製級電影都拍不出的獵奇場麵，意誌都會受到猛烈衝擊。
何況場景中的主角還是自己時，而且他的直覺告訴他，那真是他未來的樣子，這他更加無法接受。
他拉住吳常，大聲喊道：“為什麼！”
吳常將崩潰之光事件告訴哈維爾，隨後說道：
“因為這場異變，整個加萊州都陷入混亂，雅克市內，所有參加這次治療的改造者，包括你在內，肉體和精神都被生物識網操控，變成了血肉怪物。”
“你不但無法恢複嗅覺和味覺，你最引以為傲的廚藝，也會變成你用來殺人的工具。”
這句話如同一把尖刀，直接刺入哈維爾心臟，廚藝尤其是他祖傳的肉醬，在他心中十分特殊，是不容玷汙的存在。
他不敢看餐車中自己的動作，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醫生，如果我放棄這次治療，還能阻止這樣的未來嗎？”
吳常用複雜的表情看著哈維爾，說道：
“我將這幅場景展現給你的時候，你沒有懷疑我在騙你，心中默認這是會發生的事，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他無視哈維爾躲閃的目光，繼續說道：
“因為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已經發生的事。你已經選擇了接受治療，並且已經遭遇了崩潰之光，肉體被生物識網侵占。”
“不！不可能！”哈維爾大聲否定著，可他越是大聲，越是心虛。
生物識網隻是影響了他的精神，並未徹底摧毀他的存在，他能夠隱約察覺到外界正在發生的事。
他不知道，隻是不願意麵對，此刻被吳常戳穿，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吳常繼續說道：
“我們正處於你的心靈世界，我是為了阻止你而來，和你說這麼多，是想給你個機會，讓你體麵的結束這一切。”
哈維爾沉默了，片刻之後，他抬頭看向吳常，問道：
“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
“我隻想將店經營下去，追求廚藝上的極致，為什麼一切會變成今天這樣。”
吳常歎了口氣，說道：
“很抱歉，我沒辦法回答你的問題。”
哈維爾站起身來，從兜裡取出一把左輪手槍，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
如果最後一次治療，還是沒有起色，他就會用這把槍結束自己的生命，醫生口中尤金教授的治療方案，剛讓他重新燃起希望，沒想到最後還是走了回來。
他深吸一口氣，將槍口對準太陽穴，扣動了扳機。
隨著槍聲響起，心靈世界開始破碎，吳常雙眼一晃，意識回歸自身。
現實之中，餐車內的哈維爾高舉廚刀，餐車周圍白色觸須飛舞，正準備向他發動攻擊。
心靈世界中的哈維爾自殺，令現實中的哈維爾凝固下來，他高舉廚刀的手緩緩放下，雙目從飽含殺意恢複清明，身後張牙舞爪的白色觸須萎靡下來，低垂到地麵不再動彈。
哈維爾看著吳常，說道：
“謝謝你能阻止我，可惜沒辦法請你吃一頓我做的飯。”
哈維爾說完，便癱倒在地，沒了氣息。
吳常看向哈維爾的屍體，忍不住歎了口氣，屍體上沒有凝聚出怨念，就連最簡單的淡紅色怨念都沒有。
他心中有不甘，卻不知道該如何改變，仿佛他做一切都是錯的，這讓他在生命最後，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那便是結束一切。
「轉職任務三：在以超凡者為目標的心靈旅行中，根據你對心靈世界的操控，創傷對方精神和意誌，或者給予對方救贖。當前進度1/2。任務時限：六十天。」
他不確定自己最後的做法，是重創了哈維爾的精神和意誌，還是給予了對方救贖，但轉職任務的提示告訴他，他的行為滿足了條件。
看來不隻是玩家不重視靈感和意誌，副本位麵原住民，靈感和意誌同樣薄弱。
在心靈世界中影響目標，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加容易，尤其是那些陷入低穀，走投無路的人。
事情比他想象中順利的多，進入哈維爾心靈世界前，他還戴上了虛擬現實交互器化身的墨鏡，如果和哈維爾講不通道理時，那他就施展一番拳腳。
沒想到哈維爾這麼配合，省了他不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