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的帽簷微微掀起,繼而露出了一張年輕無比的麵容,正是那暫時離開學院的蕭炎。
“當年,他還是我弟子之時,便是趁我不備,私自翻閱了‘焚訣’,不過好在發現的尚且算是及時,倉促間,他也隻來得及將那一小部分的功法路線記下。”
腦海中閃過昔日的回憶,藥老的聲音也隨之變得嘶啞了起來,
“如今他之所以會受海心焰的反噬,隻怕也和功法殘缺脫不開乾係了.自食其果,怨不得他人。”
蕭炎默然。
曾經親手教導過的徒弟,卻是毅然決然的將刀刃捅向了自己,這份痛楚,絕不是簡單一句仇恨便能將之一筆帶過的。
更何況,以他對自己師父的了解,教導弟子之時,對方必然會付出難以想象的心血,再加上一直孤家寡人的身份,當做親子看待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愛的越深,恨的便也就越深啊.
聽得遠處不時傳來韓楓那自言自語般的咒罵,蕭炎不禁攥緊了拳,低聲道:
“老師。”
“無妨。”
藥老擺了擺手,原本那張不似老者的溫潤麵龐,卻仿佛在此刻,驟然間變得蒼老了許多,
“自從那逆徒與魂殿串通後,我就早就看開了,他生性涼薄,卻不像若若那般受形勢所迫,歸根結底,還是我對他的性格疏於管教了。”
“隻是沒想到,這逆徒奪了我的衣缽還不知足,竟仍是對我充滿了怨恨,可笑,可笑!”
兩聲可笑,卻已是道儘了一切蒼涼。
任誰都能感覺到,比起對於韓楓不知悔改的憤怒,藥老語氣中更多的,卻是對自己的一種自嘲。
時隔多年再度重逢,卻是等來了對方私下的一聲聲謾罵,也難怪他會有如此感受了.
手指緩緩撫上戒指,蕭炎眼中殺意升騰,繼而不斷的轉動著戒指的角度,似是陷入了沉思。
忽的,他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老師,弟子有一計。”
不得不說,蕭炎的心思的確無比細膩,並未選擇在此刻說出任何安慰的話語,反倒是巧妙的轉移起了話題,讓得原本略顯悲涼的氣氛都緩和了不少。
“嗯?”
果不其然,蕭炎此話一出,頓時吸引了藥老的注意。
他暗自蒸乾了眼眶中的淚光,肅然道:
“臭小子,韓楓如今召集如此之多的人手,可絕不是鬨著玩的事情,即便我們搶占了先機,也由不得你半分大意。”
“老師放心,麵對這一群鬥皇級彆的人物,我自然是不會有半分大意。”
蕭炎露出一絲笑意,輕聲道:“但如果是麵對韓楓,弟子倒是有些自信。”
“臭小子,胡說些什麼?”
藥老以為蕭炎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當即嗬斥道:
“那逆徒乃是鬥皇巔峰級彆的修為,在海心焰的加持下,一身實力更是能短時間內接近鬥宗,想要對付他,你難道還要在內院使那火蓮不成?”
在藥老看來,迦南學院雖是有了若若與他的鎮守,但最大的威脅,卻是那位隱藏於暗處的神秘護法,自然不能趁亂顧忌到韓楓。
而單憑蕭炎一人,不論如何都不可能撼動身為鬥皇巔峰的韓楓才對。
“嗬嗬,老師說的沒錯,如果換做其他任何一位鬥皇,我隻怕都難以應對,可倘若對上這韓楓,情況卻是截然不同了。”
一邊說著,蕭炎的眼眸之中,竟是豁然亮起了兩道黑金色的邪邃光澤,一時凶芒大漲,
“得知了他的這層弱點,我們想輸都難啊”
身為正統焚訣的修煉者,如今的蕭炎對於焚訣的了解顯然早已超越了藥老,自然也就看出了韓楓那殘卷焚訣的異常!
那種體內異火無法壓製的感覺,蕭炎此前已是體驗過了太多次,自然也就清楚,這種狀態究竟對修士有多麼恐怖的威脅。
彆說是在戰鬥了,就算平常修煉,遇到此等情況,都會有著爆體而亡的風險!
“以虛靈吞炎的吞噬之能,引動他體內的海心焰的暴動,您猜,他那殘缺的焚訣,又能夠支撐多長時間?”
少年那一字一句的輕緩話語,卻是聽得藥老愈發心驚,最後甚至忍不住的揉了揉眼睛,仿佛從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家小徒兒的熟悉影子,奸詐而狠辣。
“等到了那時候,師尊,不如就由您來背刺一下大師兄吧?”
蕭炎舔了舔嘴角,忽的露出了兩排森白的牙齒,“畢竟,我們現在也算是同僚了,您可不能不乾活啊。”
藥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