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對方此話之時,蕭炎的第一反應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緊接著,便是前所未有的荒誕。
“這怎麼可能?”
蕭炎猜測過許多可能,諸如為了麵子而選擇讓自己對法器遺失之事保密,亦或者將遺失法器的罪名扣在自己的頭上,這都是宗門老怪物管用的手法。
可他萬萬想不到,對方竟然直言說金烏啼壓根沒丟!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胡扯。
要知道,距離若若被金烏啼攻擊,一共也才過了不到半日的時間,那青海尊者甚至至今都尚在黃沙陣法中掙紮交戰.
照對方的說法,豈不是說明有人無視了陣法,比他們還先一步將金烏啼送回了音穀?
“蕭炎兄弟。”
鬥笠男子一步步向後退去,猶豫道:“你曾說,小公主是被金烏啼所傷,而她身上的金烏紋路也的確存在,但經過大長老的核實,祭祖法器卻根本沒有遺失,你”
他眼中帶著極度的不可置信,似是有什麼話想說,卻又礙於大長老的威望而被迫將其壓製。
“你的意思是,懷疑若若受的傷與我有關?”蕭炎眼中逐漸冷下來,“彆忘了你自己先前親口說過的話。”
鬥笠男子苦笑:“我當然沒有忘記你對小公主的心意,絕對不摻半點虛假,但此事太過荒誕,除了你二人中有一人說謊,我,我實在找不到任何解釋方法啊。”
蕭炎沉默。
其實,不單是對方,就連他自己至今也未曾搞清楚許多疑點,而對方身為宗門弟子,選擇相信自家德高望重的大長老,其實並無可厚非。
但如今若若深陷昏迷,而他拚死拚活將少女帶入音穀,最終卻隻得了個懷疑的名頭,著實還是令人有些.不爽。
或者說,是極度的不爽。
蕭炎深吸了口氣,淡淡道:“所以,你現在是要依大長老的旨意關押我了?”
“不。”
出乎蕭炎意料的,鬥笠男子否定的相當乾脆。
他攥了攥拳,忽然傳音道:“蕭炎兄弟,不單單是我,先前的整個巡邏小隊都對你並無惡意,請你一定相信我們。”
“你身懷赤子之心,任何通曉音律的人都能輕易察覺,相信大長老也亦是如此,但我的身份卻讓我不得不遵循他的命令所以,跑吧!”
“跑?”蕭炎一怔,完全沒想到對方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對!”鬥笠男子越退越遠,聲音也越來越急促:“跑去和他對峙,證明你說的話不假,有音穀無數人的圍觀,定然會還你一個公道,把動靜鬨的越大越好!”
“但是——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概率,真的是你在說謊,我會親手負責關押你,說到做到!”
話音落下,玉塤忽然不受控製的從鬥笠男子手掌脫離,滴溜溜的飛入天穹。
下一刻,沉重而刺耳的警報驟然響起,淡紅色的光暈自塤身反射,徑直照向了蕭炎所在的方向。
“嗡——”
霎那間,無數弟子紛紛側目,齊刷刷的將視線投在了蕭炎的方向。
“快看,是那個不曉音律的家夥!”
“先前便看他有些古怪,如今竟然連執法塤都被驚動了,速速把他擒下!”
“奇怪.先前跟隨在他身旁的那個執法者怎麼不見了?”
一時間,嘈雜聲,質疑聲,無數群情激奮的聲音驟然響起,令得本就熱鬨非凡的街坊瞬間炸了鍋。
望著一眾襲來的人群,蕭炎哪裡還不明白鬥笠男子的用意,當即麵色驟變,一個閃身便鑽入了巷子之中,大腦中飛速思考起自己的去處。
初來乍到,他對於音穀的布局根本就是一竅不通,而這裡的建築又對靈魂力具備一定程度的抵禦效果,根本就難以找到所謂的大殿。
如果選擇動手,那麼即使他並沒有任何惡意,也將毫無疑問的會被音穀視為敵人!
“東邊,向東邊追!”
耳畔忽的傳來一聲扯著嗓子的高呼,“大長老鎮守西側,那小賊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招惹,大家莫要被騙了!”
“是!大家向東邊追!”
“這聲音是那家夥?”
聽得那熟悉無比的嗓音,蕭炎原本頗有些煩躁的情緒一滯,竟是帶上了幾分哭笑不得。
這些音穀弟子恐怕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最信任的執法隊員,竟然反而成了小賊的幫凶,甚至還主動散播起了虛假信息
不過,敢當著所有人的麵向‘小賊’傳遞信息,或許也隻有這家夥了吧?
想到這裡,蕭炎輕輕一歎,心中對那尚不知姓名的鬥笠男子道了句謝。
這也是他,首次接納了對方的好意。
雖然音穀並未做錯過什麼,但對於蕭炎而言,信任永遠是放在首位的東西,一旦缺失,任憑之後如何補救都將無濟於事。
也正因如此,在與魂若若相識初期的那些年裡,他們才並未因矛盾而鬨出任何裂隙.
得到了確切的位置,蕭炎不再顧慮,當即便催動三千雷動,宛如電弧般爆射而去,幾個呼吸間便消失在了街坊的儘頭。
另一邊,鬥笠男子仍在賣力的吆喝,扯著嗓子,紅了脖子,心臟更是緊張的狂跳不止。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這看似有些大逆不道的決定,最終卻為陷入信任危機的蕭炎與音穀,重新改變了預定的運行軌跡
大殿內,交談完畢的眾人此刻皆已入座。
但不同於最初時的輕快,包括最為外向的安宛在內,所有人皆是麵露凝重,不知在思考著些什麼。
就在這時,原本棲於成熟女子懷中,閉目酣睡的小鳥,忽的像是受到了什麼感應,猛的睜大了雙眼。
“嘰嘰!不好了,大事不妙!”
小鳥撲棱著翅膀,極度緊張之下,甚至連鳥類的語言都不自覺的飆了出來。
安宛與鬥笠男子對視一眼,皆是感到了一絲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