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裂殘陽,光柱衝天。
空間漣漪如同雨滴砸落的湖麵般密集,長階的儘頭出現了一座幽深漆黑的鋼鐵巨門,周圍包裹著厚重的烏黑雲層,暗紫色的光芒自門縫中鑽出,像是兩個截然不同世界的交接。
聖潔的華光如洗禮般傾瀉,少女藍發白衣,就這麼靜靜佇立在衝霄長階的起點,仿佛代表著天地意誌的使者。
“這便是天境的力量麼?”
魂若若雙眸閉合,即使不曾刻意感知,周遭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在腦海中纖毫畢現,似是要與天地都融為一體。
她看到了很多。
音穀的構造,無數遵循規律運轉的人們,以及他們所遵循的,那些看得見摸不著的軌跡.
原來如此。
魂若若並非沒有設想過這方詭異世界的由來,可當她真正親眼目睹的一刻,震撼與荒謬仍是不斷衝擊著腦海中殘存的理智。
“娘,果然是鬥聖啊。”
她緩緩扭過頭,複雜的望向了麵帶笑意的溫柔女子。
在魂若若的視角中,每一個人,每一件事物,甚至包括音穀的環境與天地,所有的一切都與安素盈身上的氣息如出一轍。
這是屬於對方的世界。
或者換句話說,她以自身為代價,重新複刻了當年音穀的一切。
“難怪我會在見到師姐的第一時間把她當成了你,也難怪所有人都將我捧作所謂的掌上明珠,其實我早該想到才對,潛意識是不會騙人的。”
潛意識是很玄學的東西,有的時候甚至比起靈魂探測都更為準確,魂若若對這點深信不疑。
當初與化身魂殿護法的蕭炎相逢,她的潛意識就曾表現過親近,那是即使對方改頭換麵,靈魂侵蝕,都能從人群中一眼辨識出的特殊感應。
這大概就是她不抗拒安宛懷抱的原因了,從一開始,安宛便是安素盈所創造出的人物。
隻是
魂若若仍有些不明白,娘親如此費儘心血,究竟目的是為了什麼,她不相信對方會做無意義的舉動。
“不是哦。”安素盈忽然說。
“大長老也好,安宛也罷,所有音穀的成員都是活生生的人,即使受到了一些束縛,他們也仍然鮮活的存在著,毋庸置疑。”
“你是說,他們都活著?”魂若若難以置信,“這怎麼可能?!”
死而蘇生,即使換做傳說中的鬥帝恐怕都未必能夠做到,即使安素盈身為大陸至強的鬥聖,也絕對沒有複活死人的能力這根本就是違背常識的事情。
“靈魂,本就是違背常識的存在。”
安素盈笑的靜謐。
她眼中卻逐漸浮現出了當初驚鴻一瞥的神異紋路,華光流轉間,緩緩形成了人體周天的脈絡形狀,輕聲道:
“熟悉麼?”
魂若若望著女子瞳中景象,唇瓣開合間,從口中艱難的吐出了一個熟稔無比的名字:“偽裝鬥技”
“不錯,傳聞風雷閣的三千雷動修至巔峰,便可凝聚化身,擁有超越身法鬥技本身的力量,我音穀同樣也有,而且隻會比它更強。”
安素盈瞳光大盛,下一瞬,無數細若遊絲的靈魂絲線驟然自空中出現,千千萬萬數之不儘,最終卻共同彙聚向了女子一人的身軀。
“這便是芳華寂滅的極致,以本我之寂滅,挽芳華流逝。”
她袖袍一抖,一塊白玉令牌便已是赫然出現在了魂若若的手中,定睛一看,令牌之上所布滿的細密光點,竟是一個個弟子的靈魂烙印!
她竟然以自己的靈魂為代價,補全了所有人的靈魂烙印?!
魂若若星眸圓瞪,強烈的恐懼感襲上心頭,令她下意識的抓住了對方的手:“娘,那你的身體——”
“放心,娘可沒你想象的那般脆弱。”
安素盈手指點在少女的心口,囑托道:
“這是音穀穀主代代相傳的‘聖潔靈魄’,現在的你雖然邁過了天境靈魂的門檻,卻還遠談不上登堂入室,還有最後的抉擇在等待你的完成。”
說到這裡,她忽然鬆了口氣,嚴肅轉為盈盈的笑意:“還記得探險遊戲的最後一關通常是什麼嗎?”
麵對女子的調侃,魂若若卻完全無心回應,擰著眉頭道:
“一個營造出的夢境而已,即使做出了抉擇,又能有什麼用?”
安素盈並非鬥帝,即使以自身為代價重塑了音穀成員的魂魄,終究也不能維持長久,更不可能令他們脫離預定的軌跡,說這裡是大一點的夢境絲毫不為過。
既然是夢,又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