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
木桌之上,一枚殘留的點點血跡的斑駁納戒,正靜靜的橫置在桌麵中央,時不時閃爍著點點的微光。
“所以,影護法當初留下的那枚戒指,其實就是他送給師姐的定情信物麼?”
望著桌上的納戒,蕭炎低聲喃喃道。
當初影護法剖開丹田取出納戒的場景,讓他至今都記憶猶新,本以為對方下手如此狠辣,隻是為了避開魂殿的眼線而已,卻沒想到這納戒中竟蘊含了如此之深的寓意。
“師姐將這戒指視若珍寶,連大師兄平日都沒機會觸碰,而它最終卻又出現在了大師兄的丹田之中,這本就已經說明了許多問題。”
魂若若緩緩閉上了眼。
聞言,蕭炎心中一沉,儼然已是聽明白了對方話語的意味。
他長呼出一口濁氣,似是有些不解:“可是,即使師姐已經不在了,以他們二人的關係,影護法也不應該拿這戒指來當做存儲資源的工具吧?”
擅自動用逝去親人的遺物,本就是對他們的褻瀆,更何況師姐還親口說過不願將戒指視為俗物。
即使影護法再遲鈍,在這種事情上也絕不可能視若無睹。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魂若若忽然問。
“將納戒與師姐葬於一處,絕不允許任何人染指,觸之即死。”蕭炎毫不猶豫的答。
“果然麼”
魂若若並未有絲毫驚異,而是了然般的點點頭,眼眶低垂:“看來,當年的事,隻怕是另有隱情啊。”
蕭炎一怔,旋即眉頭逐漸皺緊:“若若的意思是,影護法背叛音穀的原因?”
魂若若站起身,破損的戒指仿佛有靈性般的緩緩漂浮至她的掌心,在月色的照映下隱約顯現出往日的精致。
“他是音穀首席,將傳承與規矩視若生命,倘若沒有緣由,又怎麼可能甘願背負罵名加入魂殿?”
她望向窗外,輕聲道:“師姐可曾對你說過大師兄如今所在的地方麼?”
“嗯。”蕭炎快速點了點頭,“下午她無意間曾跟我提到過,說影護法被派遣去招待一位客人,暫時脫不開身,這才換了她來巡視”
說到這裡,蕭炎似是意識到什麼,瞳孔驟然一縮:“難道?”
“音穀素來與世隔絕,甚至將你稱為所謂的‘外來之人’。”魂若若眸光冰冷,“在這種情況下,誰又會是這所謂的客人?”
蕭炎並未回應,二人的心中卻是不約而同的閃過了一個名字——
魂殿!
倘若魂殿來使是那所謂的客人,也就是說,早在音穀毀滅之前,影護法便已經提前與魂殿成員有過了接觸!
“既然魂殿已經和音穀有所交涉,那為何又會在後麵撕破臉皮?”蕭炎不解道:“難道僅僅是因為條件沒談攏麼?”
雖然他也曾在魂殿混跡過一段時間,但歸根結底也僅僅隻是停留在護法階層,並沒有接觸真正決策權的能力,自然也就不清楚魂殿的上方策略了。
不過,殺雞取卵,倒的確像是魂殿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魂殿隻是他人的鷹犬,從來無需顧忌任何臉皮,又怎會去和他人談所謂的條件?”
魂若若麵無表情,一字一句的道:“他們,是絕對的惡。”
氣氛在此刻驟然陷入了沉默。
二人都與魂殿有過交集,自然無比清楚,音穀接下來所要麵臨的,究竟是何等下場。
但身處此方世界,他們本就不可去乾涉這些已逝之人預定的軌跡,試圖在夢境中改變現實本身也並沒有任何的意義。
音穀的滅亡已是定局。
時間一點一滴的不斷流逝,月光似是被厚厚的雲層遮掩,令得房屋也隨之變得愈發昏暗。
“我要去找師姐。”蕭炎忽然開口。
“你想好了?”
“讓我眼睜睜看著音穀滅亡,我做不到。”
蕭炎眸光暗沉,似是蘊藏著瀕臨爆發的殺機,斬釘截鐵的道:“就算明知道改變不了結局,我也不可能讓影護法再做一次錯事!”
說罷,他沒有絲毫猶豫,轉身便欲朝屋外走去。
可就在這時,一隻纖細的素手,卻在此刻忽然拉住了他的臂膀。
“等等。”
“到了這種時候,還有什麼可等的?”蕭炎猛的回頭,“難道我們就真的什麼都不做,等著目睹當年的慘劇再一次發生在眼前不成?!”
蕭炎話語中罕見帶上了幾分怒意,似是在質問著少女態度的冷漠。
他知道魂若若對身邊以外的人感情極度淡薄,甚至將之視為草芥,但音穀的眾人卻並不一樣。
上至大長老,下至普通的音穀弟子,所有人都對魂若若關懷備至,他們是真心在意著她,不夾雜任何的利益驅使,也沒有任何的心機。
麵對這樣一群真摯的人們,她又如何能坐視他們重蹈覆轍?!
然而,令蕭炎沒想到的是,麵對自己的質問,少女卻並未露出半點的情緒,眸中平靜的似是沒有一絲波瀾,冰冷而又熾烈。
“若若.”蕭炎驟然失神。
“帶上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