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洪。
遠處的藥星極,此刻已是在二位長老的攙扶下爬起,但他們卻並未趁機遁走,而是不受控製的停下了腳步,呆滯仰首。
無數人蒙受著這百年難遇的大雨,就這麼佇立在水中,雙目死死盯住藥老,甚至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了哪怕一瞬的細節。
雷聲轟鳴,狂風呼號,連天空似乎都被黑雲壓低了幾分。
浩蕩天地之間,仿佛隻餘藥老一人。
起鼎,開爐,所有的藥液此刻儘掌於藥老之手,一舉一動妙韻無窮,儘展宗師風範。
“遁一丹”
從一開始接到藥鼎之時,藥老便已是確定了自己要煉製的丹藥。
“這種波動.是遁一丹?”
鼎中春雷大綻,而僅僅隻是一道聲響,遠在看台上的玄衣便立即認出了這等波動,檀口微張。
“遁一丹?”
玄空子聞言,頓時麵露驚容,儼然對此丹印象極其深刻。
作為三巨頭之首,玄空子的煉藥術,其實一直都略勝玄衣與天雷子一籌,幾乎所有的比試都是以玄空子取勝而告終。
而當初他唯一一次輸給玄衣之時,對方所煉製的丹藥,便正是這‘遁一丹’!
眼神一陣變化,玄空子罕見的有些失態:“老家夥怎麼會選擇煉製這枚丹藥?他不是從來都沒成功過麼?!”
“且不說煉製九品的成功率,光是將八品丹藥升級為九品,就已經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是明知道自己煉製不出,索性放棄了不成?!”
“不。”
玄衣搖了搖頭,閉上雙眸:“你錯了。”
玄空子愕然頓住。
卻見玄衣低歎一聲,語氣逐漸變得帶上了一絲複雜:“他之所以從未成功,是因為對他而言,‘遁一丹’從不是什麼八品丹藥。”
玄衣的話音似是無奈,卻又夾雜著一絲難以覺察的柔和,令玄空子下巴頓時砸在地上。
半晌後,他猛的抽了幾口氣,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是說,他他.”
“不錯,區區八品九色,怎配得上他為此付出半生心血?”
玄衣豁然睜眼,語氣平靜的仿佛在陳述一個事實:“這所謂的‘遁一丹’,本就應該是九品之列!”
看台上,無數藥材如流水般鑽入鼎中,而原本魂若若所準備的丹胚,此刻也已是分出了靈韻,將能量反哺入丹爐內部。
此刻的藥老正屏息凝神,雙腿盤坐於前,已然是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專注狀態。
誠如玄衣所說,他所煉製的丹藥,正是‘遁一丹’。
作為曾經他與玄衣耗儘半生心血而創造的產物,‘遁一丹’幾乎是藥老最為熟稔的丹藥,也是他曾經試圖用於突破九品的丹藥。
但,無一例外,這些嘗試皆以失敗告終。
正因如此,藥老才從未煉製出過真正完整的‘遁一丹’,反而是玄衣自知煉藥術不及對方,索性將難度降低,最終在巨頭考核之中憑借招來九色丹雷的‘遁一丹’成功拔得頭籌。
如今再度煉製,即使相隔了五十餘載,藥老也仍沒有感覺到半點生澀,反而產生了許多彆樣的體會。
畢竟,他才是這丹方的創始者。
這裡有他傾注了半生的心血,更是曾經年少的他畢生追求的夢想,莫說是相隔五十載,就是百載,千載,他也絕不可能對其中的信息有半點遺忘。
“如此之多的藥材,足以涵蓋‘遁一丹’所需的所有材料,這丫頭倒是用心了。”
望著鼎內的無數藥液,藥老雙眼一亮,微微頷首。
能夠成為九品丹藥的藥材,即使是整個鬥氣大陸上,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好東西就那麼幾種,所以不管煉製什麼樣的丹藥,都免不了一句話——
套公式!
煉藥師不是傻子,丹方自然是能精簡就精簡,能化用他人便化用,沒必要故意給自己找麻煩。
專門選些偏僻難找的藥材,煉製起來繁瑣不談,藥力還不一定充沛,自然也就不會選了。
因此,一個好的丹方,不僅要具備強大的效果,更要有流傳下去的能力。
而藥老的‘遁一丹’,顯然就是其中的集大成者。
由於出身原因,藥老並沒有藥族那等豐厚的底蘊,更沒有太多試錯的成本,因此,他所製作的丹方,基本都將套公式運用到了極致。
高階藥材不夠,他便換成數種低階。
主藥太過難尋,他便直接找其他藥材代替。
正是這種將成本與時間壓縮到極致的神奇手段,才讓藥老成功推翻了無數陳舊的理論,甚至遠在加瑪帝國那等小地方都在用著他改良後的丹方。
而現在,他決定將自己的天賦帶到九品。
這也正如魂若若所願。
望著那陷入沉寂的老者,魂若若輕抿粉唇,悄然露出一絲笑容。
“一旦師尊成功晉入九品,那些頑固不化的老東西,怕是就要徹底坐不住了”
九品丹藥的煉製,遠比八品更為磨人,僅僅隻是熔煉藥材,便耗費了足足七日的時間。
對於修士而言,七日的時間自然不算什麼,能夠見證九品丹藥的煉製,即使注定失敗,也仍是具有非同一般的意義。
遠處,不少煉藥師已是席地而坐,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都在丹會中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此刻卻宛如最為虔誠的學徒,仔細品悟著藥老的一舉一動。
相比於其他煉藥師,藥老在煉製丹藥時極少藏私,此刻煉製九品,他更是沒有任何隱瞞,邀天下以觀之。
這份氣魄,足以令得許多煉藥師自慚形穢。
“那是.靈氣?藥尊者要凝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