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急了眼,拍案怒喝一聲,幾乎破了聲腔,“姓崔的!彆拿寡人當孩子!也彆打著什麼‘孩子’的名義,就霸占著我魏國的兵權!”
話已至此,小惠王總算把心裡的話一下給倒了出來。
謝硯皺著眉頭瞪著小惠王,“叫!叫!叫!”
他大抵要說,“叫什麼叫,要吵死寶寶啦!”
崔若愚趕緊低頭致歉,“是老臣的不是,隻是大王的年紀到底擺在這裡........難免叫人以為,大王鬨孩子脾氣........”
周褚人也跟著說道,“是這個道理,大王還是回家吃奶,莫再打什麼賭啦!哈哈,傳出去,可要叫咱們魏武卒笑掉了大牙!”
小惠王不愛聽“孩子孩子”的,崔若愚又偏偏“孩子孩子”地掛在嘴邊,更不要說周褚人那武夫還要提起從前吃奶的蠢事了。
十四歲除非城府極深,還是個無法時時刻刻藏得住情緒的年紀。
因此小惠王又拍起了食案,他重重地一拍,吼破了音腔,“住嘴!住嘴!住嘴——”
繼而猛地站起了身來,單手指天,瞪著周遭的人,信誓旦旦的,那憤怒的目光最後到底要落到主座上的晉君那裡去,“寡人,敢賭神發咒!”
席上晉人不語,一個個冷眼旁觀。
眾臣驚惶惶愈發變了顏色,或者紛紛勸阻,“大王啊!江山社稷,豈可兒戲啊!”
或者苦口婆心,“大王萬萬不可意氣用事,當心祖宗大業,毀於一旦啊!大王——大王啊——”
伏晝驚愕不已,回過神來時已倉皇急變了色,拉住小惠王的袍袖,於一旁低聲提醒,“大王啊,莫要著了他們的道!”
可那賭徒已經紅了眼,“諸位愛卿不要再勸,寡人偏要賭一次!”
有人擊掌驚歎,“大王是天之驕子,自有祖宗庇佑,我等何必憂懼?”
有人便問,“照你說,又該怎麼辦?”
適才說話的人便捋須笑道,“怎麼辦?自然是賭,自然是順應天道!”
什麼是天道,到底是玄之又玄的東西。
兩旁眾人連連搖頭歎息,“唉!唉!嗚呼哀哉!”
這時候,已經無人攔得住小惠王了。
既說要賭神發咒,那便賭神發咒,此刻的魏罌指著上天,已有了幾分君王之像。
“寡人,魏罌,魏國第四代國君。今以性命與魏國基業作保,與仲父謝玄賭誓發願!”
伏晝勸不住,扭過頭去重重歎氣。
然小惠王仍舊信誓旦旦,不肯停下,“不論輸贏,若有違誓,寡人甘願.......寡人甘願受天譴!今日,上請蒼天,下請百官,就在這趙王宮為寡人做個見證!”
立完了誓,這才鼓著氣朝著主座望來,“怎樣,寡人的話,如今可能作數了?”
謝玄含笑頷首,“自然,阿罌。”
伏晝恨恨捶地,錘了地又怒眉瞪眼地問,“不知王父要賭什麼?魏國大大小小的臣僚全都看著呢,可彆以大欺小,授人以柄!”
是啊,這能翻雲覆了雨的賭注都下了,還沒有定下到底是要賭什麼。
座上晉君笑,把肉嘟嘟的謝硯提溜到了麵前的食案上,“賭孤的大公子,至於賭什麼,你也算孤的兒子,孤便讓你一回。”
隻要是“父”,就要壓他一頭。
任他是子也好,是王也好,永遠都壓他一頭。
便是那諸國君臣,若要稱一聲“王父”,不也要被占足了便宜,矮上個三分嗎?
座下諸人左顧右眄,六神無主。
然小惠王卻似正中了下懷,狠狠地擊掌,“好!寡人聽說,謝硯出生時,一撮胎發衝天而起,民間將這樣的孩子稱為‘天生強種’。寡人便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