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太妃聽聞啟榮在獄中自刎而死,當場悲痛的昏死過去。
賀蘭茗玉也是震悚的手腳冰涼,急忙讓宮人送喬太妃回宮,再派太醫立刻去宮中看診,她和啟元連忙往大理寺趕去。
啟元雙目赤紅,一路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啟元…”賀蘭茗玉輕輕撫上他的手背“這不是你的錯…”
“這就是朕的錯!都是朕一時衝動沒聽啟煥的勸…”啟元一下子破了防,歇斯底裡的抱頭痛哭道“母後…朕不是真的想讓他死…朕後悔了,朕真的後悔了!”
那個從記事起就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人不在了。
即使啟榮小時候會趁大人們不在時欺負他,會搶他的東西…可啟榮是陪在他身邊最久的人。
他不隻是把啟榮當兄弟,更當成他最好的朋友啊。
他最好的朋友剛剛被他自己親手逼死了。
啟元怔怔的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那上麵仿佛是一片鮮紅,沾滿了啟榮的血。
啟元雙腿發抖,踉蹌著和母後一同走進獄中。
牢房中充斥著一股血腥氣。
啟煥抱著啟榮的屍首,呆呆的坐在牢房內的草席中。
他還徒勞地用手緊捂著啟榮脖子上血流如注的傷口,雙肩顫抖著泣不成聲。
“永安王殿下,邕王殿下已經去了。”
獄卒壯著膽子低聲提醒他。
啟元和賀蘭茗玉默默走進牢房,都垂下眼眸不忍看啟榮淒慘的死狀。
“陛下,賢貞太後…”啟煥瑟瑟抬起一雙淚眼,仿佛剛剛從極度悲痛中剝離出來,膝行到二人麵前,雙唇顫抖著低聲呢喃“臣,臣有罪!臣沒能攔住啟榮皇兄…”
賀蘭茗玉輕歎了一口氣,掃視了一眼牢房中的一地狼藉。
血從啟煥的指縫中流出來,浸透了他的半截衣袖,啟榮已經僵硬的手中,還緊握著那把沾滿了血跡的匕首。
“啟煥,這不怪你。”賀蘭茗玉不知是被啟煥哭的讓人心碎的小臉兒觸動了,還是真的有些歎惋於啟榮的死——自己也跟著紅了眼眶。
啟元直著腿艱難地走到啟榮的屍身麵前,直直地跪在了他麵前。
“啟榮…六哥對不起你…都是六哥的錯…”他抖簌簌地伸出手,為啟榮合上了雙目。
“啟煥,你也彆太內疚了…”啟元拭了把淚使勁清了清喉嚨讓自己將情緒調整過來“朕現在要開始著手操辦啟榮的喪禮…你也受了這麼大的驚嚇,快回去好好歇一歇吧。”
“臣可否陪著陛下,為陛下分憂?”啟煥濃密的睫毛濕漉漉的,鼻尖通紅,精致窄小的鼻翼因抽噎微微扇動著。
活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動物,還強撐著故作堅強。
“不,朕一定要你去休息。”啟元見他這樣硬撐著,憐憫地拍拍啟煥的肩“朕一會兒再叫太醫開些補心安神的藥,給你送到賞明宮去。”
啟煥執意謝絕了賢貞太後派人送他回宮的提議,自己失魂落魄一步一挪地走出了大理寺。
賀蘭茗玉目送著啟煥離去。
少年的背微駝著,一向挺直的脖子也垂了下去,腳步飄忽淩亂。
他和承煦一樣,也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啊。
縱使蕭啟榮跋扈惡毒,他也依然顧念著手足情義,為皇兄的逝去而悲痛欲絕。
想到此處,她不禁輕輕歎了口氣。
繞過拐角,賀蘭茗玉的目光被落在身後。
少年的背重新挺立起來。
他抬起自己那隻沾滿鮮血的手,像匠人欣賞自己滿意的作品一樣,微笑著前後端詳了兩下。
大皇子睿英踢踢拖拖地迎麵跑了過來。
“皇叔!”稚嫩的童音興衝衝地喚。
“睿英!”啟煥的目光一下子柔和起來,將手掩在袖中快步迎了上去。
“今天皇叔身上臟,就不抱你了,”啟煥蹲在睿英麵前,用乾淨的那隻手捏了捏睿英肉乎乎的小臉蛋兒笑著問“啟煥皇叔怎麼變成九皇叔啦?”
德馨走上來害羞一笑道“睿英這孩子較真兒,說叫啟煥皇叔聽著不親切,非要問皇叔在眾叔伯中行幾,還是聽元貞太後說過妾才知道,原來永安王和攝政王一樣,都是行九。”
“睿英,”啟煥忽然拉過睿英的小胖手“皇叔不是你父皇的親兄弟。”
“睿英聽話,以後,不要叫九皇叔了。”
啟煥皇叔向來是和顏悅色的,今天竟忽然有些嚴肅。
小娃娃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啟煥邁進賞明宮正廳,明顏已給他打好了一盆溫水。
兩人相視一笑,啟煥就默默地走到盆邊撩水清洗著沾滿鮮血的手掌和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