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海珠市而言,隴西的夜空似乎更加深沉,而星光也更加璀璨。
夜風開始呼嘯,但不論對於易風四人還是702團的士兵們而言,那不過是夜的交響曲,輪值睡覺的這一班人都在努力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易風恍惚間感覺自己睡著了,卻又似乎是醒著的。
突然,一個夜空中飛翔著的四翼螢蜓樣的熒光點在易風的腦海中浮現。
漆黑的意識之海裡,它是如此的微弱又是如此的頑強。之後,那光點開始移動,似乎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最終易風感覺自己在漆黑的意識之海裡睜開了雙眼,孤零零的一雙眼睛仿佛神之雙眸,凝視著那團閃亮。易風不確定,那真是自己的雙眼?
但易風就是用它看清了,那團越來越近的閃亮,是一團橘紅的火焰,正在一片漆黑裡炙熱燃燒。
“嘭”,仿佛真能聽到聲響,火焰猛的爆裂開來,猶如巨大的火山口向外噴濺著火紅的岩漿,瞬間火岩飛濺、火花四射、點點螢光漫天飛舞,。
似睡非睡的易風,雙眼如同夜空中的月亮二星,凜冽冰冷的目光俯瞰著地上炙熱的一切。
睜開眼,他被徹底驚醒了。
自從離開自由島去了美利亞,易風一度閉上眼就能感覺到一團團的螢火光,他也明白自己應該具有了某種感應喪屍或變異體的能力。
他甚至一度暗自竊喜,常飛可以感應活人,而他卻能感應喪屍!
但等他3月8日從昏迷中蘇醒之後,自己的這種特殊感應變得時有時無,當灰皮猴子要發動攻擊時,他的感知最清楚,裝死的灰皮猴子、漫無目的瞎逛的普通喪屍則感應沒那麼敏銳。
私下裡跟同伴們探討過,但最終也沒能分析出一個結果。
多少次在夢裡尋覓、多少次在意識之海裡摸索,四人中唯一沒有什麼專長的易風頗希望自己也能與眾不同,畢竟有同伴的異人就不叫異人了,叫高級生命。
沒有想到,在這座空無一人也空無一屍的死城裡,一團熾熱的火焰卻憑空出現了,然後潑灑了遍地熒光,這是它的分身還是引燃的新火苗?
“怎麼了?”葉天語的腦袋從帳篷裡探出來,輕聲問了一句,她感受到了易風突然的心率變化。
旋即趙盾和常飛睜開眼,看看時間,淩晨3點。
“有一個強光點,擴散了很多小光點。”易風猛地坐起身來,直接答道。
“探照燈。”常飛臉色凝重,一手持槍一手指向遠處光柱,一條探照燈的光柱定在學校圍牆一角,一動不動。
四個人立刻從書桌上站起身來,手裡的槍一個指向樓頂,三個警戒四周。
那探照燈應該掌控在哨兵手中,幾條光柱原本圍著整個駐紮區不斷遊弋巡視,如今都一動不動。
四個人身形一晃落到地麵,易風伸手拍了拍躺在旁邊書桌上的戰士,那個士兵猛然驚醒,摸槍坐起來腦袋四處張望,然後就看到易風四個呈戰鬥隊形向設了崗哨的博士帽建築下方移動。
本就提心吊膽的士兵自然知道有情況,悄悄地開始輕拍身邊的戰友。
等易風四個靠近了博士帽建築,常飛略一凝神,說了三個字
“沒活人!”
趙盾和葉天語立刻分頭去叫醒睡在直升機上的駕駛員,而易風和常飛則直奔肖晉他們的指揮車,一邊拍醒沿途的士兵。
“指導員,五樓崗哨沒了。”易風找到了肖晉,他跟尚武都宿在外麵,肖晉抬頭看著樓頂的探照燈,眼睛瞪的溜圓。
“全體上戰車,各就各位!”旁邊的尚武已經噌一聲竄起身來,大嗓門驚天動地,同時掏出口袋裡常備的哨子吹得震天響。
有一些已經被戰友拍醒了,其他人也早已習慣了軍旅生活的緊急集合指令,原本和衣而臥的他們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腦袋還沒清醒就爬起來直奔自己的戰鬥崗位。
“敵襲,小心。”
槍聲響起來,易風、常飛以及周圍提前醒來自覺警戒的一些士兵紛紛開槍射擊。
一條條黑紅色的身影,仿佛一道道離弦之箭,從四麵八方的陰影裡竄出來,後爪一蹬然後高高躍起,狠狠地撲向正奔跑的士兵們。
這些黑色閃電般的怪獸,張著粘液滴瀝的大嘴,咆哮著追撲著有些大腦還未清醒的戰士。
“敵襲,小心腳下!”
“狗,是狗,好多狗…….”
“它咬到我了……..咬到我了,混賬東西…….”
槍聲、喊殺聲、慘叫聲、各級軍官、指揮員的呼喝命令聲頓時摻雜一團。
“快上戰車…..”肖晉一邊用突擊步槍射擊,一邊向不遠處的一隊士兵衝過去,有七八個士兵被六條瘋狗圈住,有零散的戰士慌裡慌張竟然抱團取暖似的正靠攏過去。
怎麼能向人多的地方靠呢,應該向裝甲車上靠,隻要9秒,最多10秒就夠了,這原本是快速登車的訓練時長。
“用狩獵網。”肖晉立刻提醒自己的士兵們。
有一些士兵在附近找到了榴彈器,三發特種彈飛過去,瞬間將正撲上來纏鬥的幾隻X23灰皮猴子和瘋狗一起罩在底下,然後亂槍擊斃,快速轉移。
“坦克啟動待命,讓機槍叫起來,注意保障坦克車頂。被困的可以先向兩輛坦克車縫隙間聚攏,一波拚刺刀一波發射狩獵網,交替掩護阻擊。能動的裝甲車動起來,開到人群聚攏處接人。凡接到駕駛員的,優先送駕駛員就位。”肖晉的聲音在士兵們的通訊器中回響,全域通訊,但也有其它聲響正此起彼伏。
“啊!車門有狗!”
一隻瘋狗一口咬住了一個士兵小腿,士兵慘叫一聲不忘大聲提醒,咬著牙調轉槍口對準了瘋狗的腦袋就是一梭子子彈。
黑紅無毛的狗頭,腦袋一歪嘴一咧摔倒在地,但沒等士兵去擔憂自己的傷勢,一隻從裝甲車頂飛撲下來的X23變異體便抱住了他的腦袋一陣亂啃。
隨後又一串子彈飛過來敲進了X23變異體的禿腦門,無頭的士兵屍體與X23變異體一同摔倒在地。兩具屍體又被隨後紛至遝來的軍靴和瘋狗踏過。
“敵人太多了,都抄桌子,狩獵網省著點登車時用來掩護壓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易風身後的士兵群裡傳出來,是尚城。
身邊有狩獵網的擋住了第一波,一些戰士已經抽冷子登了車,剩下的則與瘋狗群糾纏在了一起。
“小心樓頂。”易風突然頭皮發麻,大喊一聲。
話音剛落,幾個身影已經從天而降,其中一個重力加速度加持下蒙頭蓋臉把剛好戰地指揮路過的肖晉砸倒在地上。
原本布設崗哨的五樓樓頂,幾十隻X23灰皮猴子,一起露頭並從樓頂上飛躍下來。
正忙著對付野狗的易風,隻來得向半空中的黑影射了三槍,但肖晉還是躲避不及被其他黑影撲了個正著。
砸在肖晉身上的那隻灰皮猴子腦袋已經撞在地上,摔得半死不活,但撲擊時的雙爪一探已經抓瞎了肖晉的雙眼,易風看向常飛,結果常飛搖了搖頭。
肖晉戰死。
“它們之前在隱蔽待命。”葉天語的聲音傳到通訊器中,她被易風驚醒後卻也一直都沒分辨出灰猴子和瘋狗行動的聲音,那就隻有這一種可能了,猴子不傻、瘋狗不瘋。
“這是個陷阱!掩護撤退。”通訊器中傳出蔡平的聲音,他今晚一直在指揮車裡,此時已經收到肖晉的死訊。
而飛身躍起的易風正伸手一揮,紅光匕首一閃,把一隻瘋狗的腦袋切成兩段。
對於那段曆史而言,如果說AC227年14月14日是人類噩夢的開始,那麼AC228年3月28日則一榔頭將人類敲入了冰封的雪穀。
因為就在次日淩晨,也就是AC228年3月29日,天地間更黑暗的一刻來臨了。
而易風四人剛好首當其衝的被籠罩在這團致命的陰雲裡,尤其當蔡平的撤退指令下達,各種裝甲車輛的大燈忽然打開的時候,眾人的心頓時一沉。
有些細節平時注意不到,一旦遇到緊急事態卻能令人措手不及甚至追悔莫及。
“剛才的狗呢?啊,我的腿,我眼花了。”
“關燈,我看不清了”
“不要對著光,小山,往右邊躲閃,右邊。”
蔡平的指揮車向前衝了兩米,然後他自己也傻眼了,分布在營地各處的汽燈大多被踩踏的到處亂滾,習慣了夜晚陰暗光線的士兵們正四處躲閃圍攻的瘋狗和撲上來的X23變異體,結果車前的士兵被突然的車燈亮光直接照的睜不開眼。
“快關燈。”蔡平一看自己車前的士兵正拿手遮眼睛,出於本能脫口而出,車前頓時又一暗,蔡平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混蛋,老子什麼都看不見了。”
“燈怎麼滅了,燈呢?”
“我的手,狗東西,我掐死你。”
燈光一開一閉之間,來不及上車的士兵們內憂外患本就疲於奔命,可經受不起眼前短暫失明的打擊,很多因此被瘋狗咬傷、咬住,一下子就憤怒了。
其實不是士兵們登車速度慢,訓練過硬的他們不至於這點戰術素養都沒有。關鍵是掛在一些裝甲車屁股上的太陽能燈棒,成了陰影中衝出來瘋狗群的第一波突擊目標。
古人說“關門打狗”,對方直接“瘋狗奪門”,衝過來登車的戰士們一下子就懵了,直接陷入混戰。
“團長,怎麼辦,走不走?”指揮車上、指揮車外的戰士們都在問自己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