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飛,向右,跟上我。”易風的208車向右前方斜插過去,掠過421車的屁股,占了419的前進車道。
方位能偏一點就偏一點,總比與一眾黑袍人正麵硬剛好一些,如果對方把自己當做路人甲和路人乙,那就更好了。
也不是沒可能,畢竟距離近了些,易風就發現幾隻正要從遠處斜衝上來的X11灰色球中途舒展了身子站起身形,幾張驢臉上大眼珠子直勾勾盯著易風208車的方位有些發呆。
它們所處的方位上,編號422號坦克正迎麵而來。對不遠處被422號坦克撞飛的瘋狗群和機槍爆頭X23灰皮猴子的慘狀,這幾隻X11竟似熟視無睹,更勿論那些被碾壓成一灘爛泥的普通喪屍了。
“好機會,上啊。”易風給不遠處原本就衝在前列的422坦克打氣,站起來的X11肯定比縮成圓球撞起來有效果。
果然422車也看出了有便宜占,機槍怒吼著就衝了上去,1隻X11好運被擊中了眼睛,當場爆頭。另外兩隻被攔腰撞翻在地,像兩隻仰躺的烏龜一樣,知道有機可乘的主戰坦克立刻加速,轟隆隆就碾壓過去。
“58噸的坦克重量,夠兩個怪物喝一壺的。”易風目睹了這一幕,感覺坦克像碾過兩塊石頭,先是有些微晃、有些硌,之後就衝了過去,似乎碾碎了,遠遠看去地麵似乎也是平的。
後麵跟隨的一輛步兵戰車沿著422坦克的路線緊追而上,然後卻仿佛喝醉了酒一般,車身晃了晃開始向一側滑動,看意思竟是要側翻。
“什麼狀況?我是235車,車底有東西,我們像被頂起來了,正在滑動。”通訊器裡傳來戰車駕駛員的驚呼聲,
然後幾個灰色圓球猛地向235裝甲車一側撲上去,突然舒展身子,2米多高的龐大身軀,敏捷的一哈腰,235步兵戰車竟然直接被掀翻了。
車底下兩個灰色大圓球這才顯現出來,倆大家夥同時舒展了身子,照明彈下的光暗對比隱約能看出骨甲上被碾壓的創傷和劃痕,而旁邊地麵上赫然是兩個巨大的坑洞。
步兵戰車雖說沒有主戰坦克那麼厚重,但一般也超過10噸,此刻卻仿佛成了一個踩在圓球上的小醜。
更重要的是,前方帶鬥笠的禿頭帶著一眾黑袍人和X11巨獸護衛像是發現了異常,正向這邊移動。
易風在加速,常飛在加速,兩輛裝甲車裡腦袋上紮針的受傷戰士心跳也在加速,以至於有幾個過於激動,眼前一黑癱軟在車廂裡眼見不活了。
周圍的戰士立刻抹肩頭攏二臂捆綁結實,一個個學易風的操作把戰友的臉埋在他的頭盔裡,抬腳踩住對方後背,隨時準備手槍爆頭。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跑路的時候,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易風心裡默默念叨著。意識之海中禿頭的那堆篝火燒的挺旺,既然不清楚對方底細,咱們就相互隻做個擦肩而過的路人吧!
可惜對方不是這麼想的。
原本擺好了陣勢,要與東華的這支正規軍打陣地戰、打遭遇戰、打殲滅戰。
雙方本應該你來我往,我炸你一輛坦克,你炸我一批蟻獸,甚至消耗幾隻甲獸,如此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雙方拚個筋疲力儘、魚死網破。
而且尊貴的血侍者帶著一隊珍貴的血侍從既然已經堂堂正正的現身戰場,你們作為一支有組織有紀律、訓練有素戰意昂揚的正規軍,總該有正規軍殲敵致勝甚至俘獲敵酋的戰鬥意識和覺悟。
戰至最後一兵一卒可能不太現實,畢竟你們都躲在鐵皮罐頭裡,但集群攻擊、突擊衝鋒、穿插迂回的基本戰術操作總歸該有的都有吧!
然後等姍姍來遲的蟻群漫山遍野、遮天蔽日地覆蓋了整個戰場,戰鬥也就該結束了。
對方的劇本是這樣設定的。
這支裝甲部隊開始按部就班也算打的有聲有色,他們甚至對尊貴的血侍者發起了偷襲,而血侍者也禮尚往來的進行了反擊,同時彰顯了自己的尊貴身份和卓越能力。
問題是,一支堂堂的正規軍,怎麼就像一下子被嚇怕了膽一樣,直接就漫山遍野放了羊呢?
血侍者和血侍從們特意把腦袋暴露在甲獸球的上方,你們的狙擊槍呢?你們的坦克炮呢?甚至你們的野戰炮呢?
你們都沒機會見識一下甲獸如何阻擋狙擊槍,如何感知空氣波,如何結陣,血侍從們如何感知場域變化,怎麼就匆匆忙忙四散奔逃了呢?
即便如此,這些計劃外的變故在血侍者王九南看來,仍然算是清風拂麵,畢竟他執意帶了防守型的甲獸上戰場,主要是為了驗收一下他利用甲獸改守為攻的戰術效果。
就是某個小戰士說的“甲獸下崽“”,也就是用X11巨獸變異體掩護自爆犬炸坦克。
就這麼一個靈機一動的提案,直接讓血侍者“王六南”越級提升成了“王九南”,成了隴西片區擁有9名血侍從下屬的血侍者中最年輕的一位,當然也是本次隴西戰區出現在戰場上的血侍者中等級最高的一位。
儘管其中4名血侍從都很年輕,願力水平不高,但大家終歸都在成長、都在變強,而且因為這次他親臨戰場,導師特意給了配了定編兩倍的甲獸,足足54頭。
但現在,原本風輕雲淡、莫測高深的王九南徹底不淡定了。
因為他的X11甲獸護衛竟然動了要去護衛一輛敵方裝甲車的念頭。
這是個什麼鬼,不科學啊?
不,這是瀆神。
這個驚詫可比易風看到兩架武直摔地上更匪夷所思、更震撼靈魂。
這都不算是驚詫了,是驚嚇。
人類對背主叛國、叛來叛去已經習以為常。
但甲獸叛變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因為它反抗的是神恩、是甲獸的基因。
這跟三皮貓想潛水、尖齒鯊想登陸、淡水錦魚想下海的念頭差不了多少。
作為對原神有著最虔誠信仰並獲得神恩賜福的血侍者,作為屬下9名血侍從衷心敬服的存在,他的信仰必須是最堅定地,他對神恩的理解必須無所不包、無所不容、無所不能。
他有義務讓神恩包容世間一切異象,他有義務清除一些非正念,包括自己的、也包括甲獸的。
所以他看到、他知道,他動了、他來了。
問題是來就來吧,你帶著9人的黑袍小分隊,帶了幾十頭X11巨獸變異體,還有一大群X23灰皮猴子和瘋狗群風塵仆仆、浩浩蕩蕩的撲上來就有些不講武德了。
所以易風傻眼了。
702團剩餘兵力依仗坦克、裝甲車的鋼筋鐵骨、皮糙肉厚,全線橫衝直撞突圍,即便是變態的X11巨獸想要攻擊也隻能跟喪屍犬、X23灰皮猴子、甚至普通喪屍一樣追著車跑。
大家都在衝鋒、都在碰撞、都在開火、都在碾壓,敵人也都是狗咬刺蝟無處下嘴一般的東奔西走追著戰車跑。
老子們一沒開炮(主要是沒有),二沒打你冷槍(主要顧不上),你個死禿頭背個鬥笠冒充探照燈也就罷了,你拖家帶口的迎麵兜上來是幾個意思?
難道是車上這些紮了針本該感染變異卻沒變成喪屍的戰士勾來的?光頭認為我這是劫持他的人當成了人質?
易風心中一邊暗罵,一邊胡思亂想。
不對,外麵各色各樣的喪屍漫山遍野,一點都不值錢,車上十幾個半成品戰士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找我的?”易風靈光一閃,然後心裡咯噔一下。
“常飛,後退。”通訊器裡,易風一聲大喊。
“晚了。”通訊器裡的常飛咬著牙,倒吸一口涼氣,頭痛欲裂,眼前竟出現了重影,隨後車廂裡傳來一聲槍響。
303車的車廂裡,臉朝下躺著的已死戰士腦袋開始在頭盔裡搖擺,身子開始扭曲,好在立刻被一槍爆頭,但開槍的戰士自己兩眼的白眼球正在快速充血,開始彎下腰用手指堵住耳朵,死死的抱住頭痛苦哀嚎。
而哀嚎聲也越來越多,越來越響,就在戰士們看不到的腦後,易風插進穴道的鋼針,仿佛受到了某種共振感應,開始急速的抖動、振動,如果有人注意觀察甚至能看到振動的虛影。
同樣的一幕,也發生在易風駕駛的208車內,易風同樣頭痛欲裂,但眼前卻沒有重影,而身後已經有戰士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向身旁的同伴伸出了手。
一想到身後車上的常飛也可能麵臨這一幕,甚至更嚴重,而此刻強敵環繞,常飛又不能貿然從303車裡撤出來,易風眉頭糾結在一起。
然後眼中紅光一閃,易風背上突擊步槍,抄起鬼頭刀,站起身形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伸手從作戰服口袋裡摸出四人特製的麵具,然後手一抬把頭頂的車蓋打開了。
身形一閃,躍身上了裝甲車的車頂,居高臨下對準禿頭所在的方向就是一梭子。
果不其然,原本縮成直徑超過1.5米大圓球的X11巨獸變異體如同條件反射,彈簧一般站直了身子,2米多高的大身板把光頭為首的黑袍人遮的嚴嚴實實。
然後扭頭眨著有些“無辜”的大眼睛看向易風的方向,易風竟從那些醜陋怪異的驢臉上讀出了一絲“莫名其妙”的表情語言。
自從裝甲車裡出來,易風腦袋反而沒那麼疼了,隨手把裝甲車的蓋子關緊,再看一眼後麵303車,常飛仍在車裡沒動靜。
既然子彈沒用,易風直接舉起了鬼頭刀。
“你個光頭烏龜、王八蛋,有種單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