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這個大家都明白……進了這一片…..就得懂規矩…”
黑魚疼的呲牙裂嘴,爬起來繼續四處打量,仍未發現攝像機,但心裡還是吊吊著,說話也含蓄起來。
話是對著段千刀說的,至於突如其來的易風四人權當空氣。
“規矩我們懂…大哥您看….”三角眼的瘦高個扭頭看向段千刀,他扶著黑魚的右手,從食指起四根手指,依次敲擊黑魚的小臂,跟彈鋼琴似的。
黑魚的同夥脖子下麵沒刀了,左探右看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倆人對視了一眼。
隻見段千刀皺著眉頭擺擺手,葉天語四個人終究隻是過客,而自己這幫人還是要在這一片混的。
“弟兄們,一個擠三顆子彈,給黑魚兄弟交差。”三角眼鬆開了扶著黑魚的手,向著周圍吆喝。
“呼啦啦”一片退彈匣、子彈落地的聲響。
“我日,我就4發,交3顆,沒了!”一個聲音抱怨道。
“皮蛋,你不錯了,我交完後一顆不剩,遇到行屍要拿棍子捅了。”另一個聲音敲著空彈夾吆喝。
“三狗子,把你多出來的1發借我吧,我差1發。”
“操蛋,記得還,不然一腳把你踹行屍堆裡去。”粗魯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
“啊…..你們…..”黑魚氣不打一處來,恨自己手賤手殘,一肚子邪火還不敢發作。
“甭跟我打馬虎眼…….少….少1發,三哥絕饒….饒不了..你們。”
黑魚能領這個差事,自然也是個狠人,手指頭斷了,不能影響工作。
同夥小弟從身後掏出一麻袋來,晃動間,聽聲音裝著子彈,已經有些分量。
拎著麻袋,依次走到眾人身邊,挨個斂子彈。
眾人都是輕拿輕放,唯恐一不小心炸了,輪到段千刀,隻見身後的小戰士曹大方把6顆子彈小心的放進麻袋裡。
最後,麻袋停在了一個戴茶色眼鏡家夥麵前,這家夥躲躲閃閃幾次,早就被重點關注了。
“1顆?”黑魚的小弟一臉鄙夷。
“大哥,我就隻有1顆。”眼睛男中等身材,20出頭,白臉皮,瘦的隻剩一把骨頭,頗有幾分書生氣,不看禿頭,絕看不出也是個囚犯。
“彆扯淡,規矩有講價的嗎?”黑魚已經背起了槍,噌噌蹭走過去,大家一起聚焦。
段千刀上前一步,站在了眼睛男身前。
“有就給他。”段千刀側了側腦袋說了一句。
“大哥,沒了,先前打光了,就剩一顆還是臭彈….不是…..好彈…..”
眼鏡男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說禿嚕嘴了。
“老段,你讓讓,我看看是誰….”
黑魚握在一起的兩隻手輕輕撥拉段千刀,但對方沒動。
黑魚隻好探腦袋側過一步,往段千刀身後一看。
“我日,這不是喪星嗎!老段,你怎麼收進來這麼個東西。我幫你乾掉他得了。”
“咳咳。”黑魚的小弟趕忙咳嗽,四個軍容嚴整的外人看著呢,你咋傷疤沒好就忘了疼呢!
“滾蛋!”段千刀甩給他兩個字。
“老段你彆後悔,這家夥半個月跟了仨小隊,全死的就剩他一個,你老段也不見得命大。”黑魚一臉的陰損。
“跟你媽說,她甭惦記著改嫁。”段千刀不屑一顧,大家差不多德性,誰也彆裝文化人。
“我呸!”黑魚這次吃了虧,手指受了傷,心裡裝著事兒,沒了昔日的放肆。
“子彈,我要子彈!…三哥的手段….嘿嘿…...”黑魚死死地盯著眼鏡男一眼,又瞅瞅周圍的人。
啥叫敬業,這就叫敬業。收保護費咋了,輕傷不下火線,這就叫職業操守。
段千刀等眾人頓時默不作聲,自己的子彈自己要省著點用,關鍵時候子彈就是命,誰的命都不是白撿、白給的。
黑魚的眼神更陰森了。
“半拉耳朵、半截手指都行,自己割,扔裡麵。”黑魚陰笑著,小弟從懷裡掏出一把帶齒匕首來。
眼鏡男黃豆大的冷汗順著額頭流下來,段千刀看著麻袋上遞過來的匕首也有些無奈,帶隊伍一視同仁,有時候就隻能自己的命自己掙。
大家目光都集中到眼鏡男哆哆嗦嗦伸出來接刀的手上。
一隻手憑空出現,一鬆手三顆黃橙橙的子彈掉在眼鏡男手心裡,結果眼鏡男一哆嗦,全從手指縫掉在了地上。
眼鏡男第一反應是趕緊彎腰,一顆顆撿起來,然後抬頭看誰給的。
臉上有淺淺的斑紋,易風。
“我帶了不少,還有沒有要的?”此刻的易風,難得豪氣。
黑魚後槽牙咬了咬,嘴唇努了努,扭斷的兩根手指又一陣刺痛,沒敢多言語。
“我們走!”
總歸是吃了虧,是非之地,黑魚轉身跟同夥吆喝一聲,倆人拎起裝子彈的口袋就往外走,摩托車正斜停在那兒。
小弟從摩托車後方儲物箱拿出一捆氣泡袋把子彈袋裹在裡麵塞進儲物箱,黑魚一抬腿跨上了後座,小弟轟一聲把摩托車打著火。
黑魚這才黑陰著臉扭頭,對著側後方的段千刀、葉天語眾人一陣咬牙切齒。
“姓段的,你等著,勾結外人暗算我,我讓你不得好死…..”眼瞅著摩托車一腳油門就能跑路,黑魚準備最後挽回一下顏麵。
“小賤人,總有一天我……..”黑魚一臉淫笑的對著葉天語吆喝。
“啪”一個響亮的嘴巴子突如其來,黑魚耳朵裡一陣轟鳴,兩眼冒金星,有點頭暈,四顆帶血的大牙從嘴裡飛了出去,雙手不自覺去抓騎車的同夥,結果斷指的劇痛直衝腦門。
“快走!”被刺激瞬間清醒的黑魚雖不知道咋回事兒,但逃命要緊。
“嗡….嗡…嗡…..”嚇一跳的同夥猛踩油門。
“哥,車不跑啊哥!”摩托車隻冒黑煙不挪地方。
倆家夥一起向左後方看,葉天語一臉平靜,段千刀眾人則跟耍猴一樣盯著自己指指點點。
旁邊有東西。
是個人。
倆人不約而同向自己右方扭頭,結果臉兒瞬間綠了。
剛才還沒人,怎麼眨眼間右後方多了一個全副武裝、胸肌鼓鼓的強壯小夥。
對方瞪大眼睛盯著他倆看,右手在隨身的匕首和手槍間遊移,像是在思索下一步是直接爆頭還是沿脖子環切。
而對方的左手裡,正提著摩托車的後貨架,整輛摩托車後輪離地足有20公分,車輪正懸在半空拚命打轉。
“子彈袋。”趙盾儘量心平氣和地對倆家夥說了三個字。。
“給。”黑魚滿嘴冒血,含糊不清卻直接乾脆。
“哢啪”
兩聲脆響,黑魚就感覺身後一空,儲物箱不見了,箱底的塑料托盤似乎被硬掰下來了。
“滾吧!”
趙盾一鬆手,摩托車載著魂不守舍的黑魚兩個像一頭喝醉酒的野牛一樣,七拐八拐、跌跌撞撞衝向了村口。
“老黑,回去捎句話,改天我們也去你們隊上拍個專輯。”易風扯開嗓門對著黑魚喊,聲音順著風飄飄悠悠就鑽進黑魚倆人的耳朵裡。
“老黑個屁,王八蛋。”黑魚頭也不回,心裡無儘詛咒,嘴上沒敢吭聲。
摩托車一溜煙不見了。
“大哥,這樣好嗎?”三角眼的家夥怯生生的問段千刀。
“要不然呢?這四位同誌,你能管還是我能管?”段千刀念頭轉的飛快,畢竟是拚湊的隊伍,人多嘴雜。
這時候出口惡氣心裡偷著樂就得了,可不能順杆子爬,容易摔死。
“大叔,我讓黑魚捎的那句話夠實在吧!”易風說話間重新端起了飯盒,飯沒吃完。
“實在。”段千刀開始在意眼前這小子了。
易風在強調一個事實,同行不同道,同隊不同群。
也是告訴黑魚身後的瘋三,對於瘋三、段千刀或者其他什麼人而言,葉天語、易風四個屬於第三方。
軍方。
吃完飯的易風拿水涮涮飯盒,一口喝掉,甩完水漬塞進自己背包裡,然後一把拉過趙盾拿回來的儲物盒,掀開蓋掏出子彈袋。
“不講究,也不怕炸了。段大叔,我們人少不方便攜帶,您給安排些人,每人幫我們攜帶10顆子彈,等我們要用的時候還7發回來,3顆算保管費。”
段千刀頓時一愣,周圍人也麵麵相覷,易風這套說辭很新穎啊,頭一回聽說。
“這算啥?”段千刀自認是個粗人,不擅彎彎繞。
“生意。”易風道
“好。”段千刀看看四周自己的隊員,每個人都是目光灼灼。
既不是分贓,也不是受惠,甚至銷贓洗黑錢都算不上。所有權還是人家的,而3顆子彈本來就是自己掏的。
再說荒原上掙紮求生,危機重重,誰會嫌身上子彈多呢,生死一線誰不是先用了再說。
如此思量,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