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聲響起的話在馬車內淡淡響起,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懷裡的她聽的,沒有任何情緒,似乎也隻是隨口即興而為罷了。
不過是轉眼間,馬車就停靠在了東宮府前。
謝珩從那上麵下來,這懷裡還抱著一個人,可每一步走得都很踏實平穩。
少年單薄的身影挺拔如鬆,卻初具了少年殿下上位者的壓迫感,讓人下意識地想要臣服。
他將宋玖禾安置在了一個空閒的屋子,仔細地給她掖好被角後,吩咐了幾句後就離開。
到底是身處陌生的環境,即使宋玖禾的情緒波動起伏異常,可她睡得也並不安穩,中途還做了一個噩夢。
夢裡,爹爹被捅了一個大窟窿的胸口不停噴湧著鮮血,怎麼止也止不住。
娘親想要去止血,可那噴濺的血跡卻似乎黏在了她的臉上,鮮紅的顏色布滿她的眼底。
“爹爹…娘親…”
“甘棠姐姐…不要走…”
她下意識地呢喃著他們的名字,想要將他們喚醒,可他們卻總是不搭理自己,背對著不願與她相對。
眼尾沁出的淚珠無意識地滴落在枕心,可眼皮卻格外地沉重,怎麼也睜不開。
忽然,她似乎聽見了幾道慌亂而又急促的聲音,不時在說些什麼,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模糊地聽不清。
迷糊之間,好像有人輕輕拍著她,一下一下,讓她有些不安的眉尖也漸漸鬆開。
一旁太醫額尖的冷汗不停地滴落著,雙手搭在跪在地上的膝蓋上,即使那汗意都快要滴到眼眸了,都不敢拿衣袖擦拭。
若是這東宮內有一道地縫,隻怕這些人低垂著的頭都快要埋進去了。
謝珩看宋玖禾情緒穩定了不少,忍不住冷戰一笑,收回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後,輕輕擱在桌麵上,在這安靜的氛圍下卻顯得格外的刺耳。
漫不經心地半掀眼皮,懶散地看著跪在地上一眾太醫,“若是醫不好,你們今夜便提頭謝罪。”
淡淡的語氣還是那般的疏離淡漠,可話語下的寒意和肅殺卻讓所有人都不由得為之一顫,渾身止不住的輕抖。
太醫們幾乎是使出了所有保命的手段,不遺餘力地搶救著床上的郡主,生怕有什麼閃失,連帶著他們的帽子和腦袋也不保了。
打鐘人響起的四更聲驟然響起,不輕不重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格外地刺耳。
那漆黑的天際線也漸漸和黎明前的晨色交際、融合,繁星在這其中倒沒了之前的顯眼。
而此時的東宮內。
看著在床上終於退了燒的宋玖禾,太醫們也都如釋重負地擦了擦額角的汗意,卻還是絲毫不敢抬頭看向坐在高位的人,恭敬地低著頭回話,“回殿下,郡主現下已然安穩,隻待清醒後服下幾貼藥即可。”
“隻是…”
回話的太醫突然想起什麼,吞吞吐吐地說道,頗有些為難。
謝珩微闔上的雙眸淡淡掀起,一夜未睡的他眼底沒有絲毫的困倦,反而越發的清明,視線也隨之落在那太醫身上,“說。”
“隻是微臣們診的郡主的脈象脈沉而澀,是血行不暢、瘀滯有阻的脈象,應是肝鬱氣滯,恐有久病而虛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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