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是有從章拯的密奏裡知道,有握有軍事武裝的勢豪之家,也就是軍事地主,有因為軍戶改革要起兵造反的心思。
而且,他也在決定軍戶改革前,就預料過會有戰亂發生。
他記得,在正德年間,劉瑾清查邊鎮軍屯,侵犯了軍事地主的利益,就也發生過這種事。
雖然,朱厚熜在這麼做之前,給足了邊鎮官兵軍餉。
甚至,他還把那幾個要借月糧折色之機降低邊軍收益的官員,都撤職拿問,而維持了較高的軍餉待遇。
但他現在這樣做到底也侵犯了軍事大地主的利益,是在杜絕軍事大地主對軍戶的奴役,自然很可能會引起極端者叛變。
不過,朱厚熜沒有因此就選擇退縮,而是堅持強勢推行。
這主要是因為他認為,提高軍戶地位的這一步棋必須走!
他不能因為怕得罪軍事地主,怕他們造反就不敢走這一步!
沒有代價,他要這樣做,有代價,他也要這樣做!
因為提高軍戶地位、重振軍事貴族,是他徹底讓大明走上對外進取軌道的關鍵一步。
他不能再讓大明繼續走“守內虛外”的老路。
普通軍戶不能成為維係大明表麵太平的犧牲品。
所以,朱厚熜沒有因為擔心會造成動亂退縮。
即便他在嘉靖六年的冬月,知道江西有大股叛軍舉著“清君側”的名義出現後,他也沒有特彆緊張會慌亂。
他反而還鬆了一口氣。
因為他總算知道,哪裡的軍事地主先按捺不住了。
在這之前,他因為無法確定具體是哪裡的軍事地主會因為軍改叛亂,而不好提前派大軍去。
畢竟,派大軍去征討,是很費錢的。
所以,大軍不能隨便動,得到真確定要平叛的坐標在哪裡後,才能不惜一切代價的去平叛,而不再計較錢糧的花銷。
如今,他自然是不用擔心無法確定平叛坐標的事了。
“果然是南方先有叛亂!”
朱厚熜在楊一清等禦書房大臣麵前,也隻是笑著說了這麼一句。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和禦書房大臣們都分析後認為,這種有著解放底層軍戶性質的改革,更容易讓叛亂先出現在南方。
而且不隻是他和禦書房的大臣們這樣認為,還有許多大臣也這麼認為。
楊一清也在這時跟著說道:“如陛下所料,如今看來,當立即給已經去南京的王陽明傳旨,按之前商量好的,起複他,讓他以兵部尚書兼右都禦史身份經略南方七省,去南昌,負責調兵平叛!同時,傳旨給南京兵部尚書吳廷舉,令其立即籌集糧草、軍械。”
朱厚熜頷首:“準奏!”
在這之前。
朱厚熜和楊一清等就商議過,如果南方有亂,就起複已丁憂結束的王陽明,還特地提前降諭給王陽明,讓其以講學為名,先去南京候旨。
值得一提的是,王陽明的父親因在嘉靖三年去世,隻比曆史上多活了一年多,所以,王陽明一直在家丁憂,偶爾會去講講學。
而朱厚熜和朝廷自然沒有忘了他,早就準備著南方有突發情況時,讓他去處置。
不過,朱厚熜和楊一清等禦書房大臣也不僅僅是因為考慮到南方最可能先出現叛亂,而隻提前準備了去南方統兵平叛的統帥,為了避免在南方發生叛亂的同時,北方九邊也出現不穩的情況,朱厚熜和楊一清等禦書房大臣,也早就商議好,先讓王瓊以謹身殿大學士兼兵部尚書身份去九邊代天子巡閱,以彈壓不臣。
王瓊熟悉邊務,又狡詐多謀,去北方自然也是合適的。
而且,早在嘉靖六年八月,王瓊就拜辭了朱厚熜,出京去了九邊。
所以,現在禦書房內,就剩下楊一清和張璁。
王鏊則因為近日來,屢發舊疾,已在家中靜養,但因為其鄉黨還需要他這一麵旗幟,所以,他還沒有遞交辭呈。
因為王鏊算是守規矩的,忠心也有,之前為他背過鍋,所以,朱厚熜也不好直接罷免了他,隻讓他好生養病,不時也常派內臣帶太醫去看他。
南方出現了叛亂,大明這個國家機器,也對此開始運轉起來。
不僅僅是降旨讓已提前去南京的王陽明去調兵平叛,周尚文也以江西總兵的身份帶提起準備好的一萬五千餘威武營的天子親軍衛精銳,往南而去。
雖說隻有一萬五千餘,但這是朱厚熜的王牌,去地方說是參與剿匪,但主要是給王陽明充當中軍用,督戰以及維持作戰秩序用的,同時也作為主力。
對於大明朝廷而言,平個地方叛亂,倒也不用京師精銳儘出。
一萬五千餘兵馬穩住南方綽綽有餘。
當然,即便隻派一萬五千餘兵馬,也會花費不少錢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