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看向楊一清:“怎麼,朕還不能治罪於他嗎?”
“陛下,請不要多將帥太過苛責。”
“他們畢竟是武人,隻要不謀亂,不投敵,當能宥則宥。”
“一則他們有家丁有舊部,逼急了難免會有兵禍之事,而禍及當地百姓啊!”
“二則他們讀書少,多魯莽粗鄙之輩,過嚴則難免會使其誤會朝廷,以為朝廷不容他們,而更加行激烈之事。”
“所以,昔日宋太祖才會以杯酒釋兵權,如今崇信伯隻是自縊而已,當不能再罪而刺激其他武勳,以免禍患更大!”
楊一清回道。
朱厚熜這時看向了張璁:“你怎麼看?”
張璁認真想了想說:“陛下,臣以為,元輔所言極是,崇信伯以自殺的方式對抗國策,也說明武勳中對軍改的事也怨言很大,再繼續刺激,臣擔心他們南京不保!”
“偏見!”
“這就是你們文臣的偏見!”
“從五代以來所形成的偏見!”
“在你們眼裡,所有武臣就是沒有你們文臣忠貞可靠,因而不能要求太高,不能讓他們掌兵,不能讓他們轉為宰輔,也不能在許多法紀上對他們要求太嚴,隻要不造反不投敵就不殺,所以,他們殺良冒功、違命不遵、臨陣脫逃什麼的,就都不用死!”
“但在朕這裡,既然軍戶之人要貴於他戶,那就得在忠誠上對他們要求更高。”
“做不到紀律嚴明、令行禁止、臨戰不退……”
朱厚熜說到這裡,就切齒言道:“就都得死!”
接著。
朱厚熜將袖一揮:“大不了,他們武勳都反了,尤其是南京的那些勳貴,正好,朕可以重新組織兵馬打天下,然後換一批新的。”
隨後。
朱厚熜就讓楊一清這個內閣首輔下本兵部,給崇信伯以對抗王命之事議罪。
楊一清隻得拱手稱是。
他在和張璁一起聽朱厚熜這麼說後,也不便再說什麼。
而兩人在出禦書房後,楊一清就喟然一歎,主動對張璁說:“陛下雖恩寬於下,但也威嚴於上啊!”
“這或許隻是開始。”
“既然在禦前行走,還是請謹慎一些為妥,不能因位高權重就得意忘形!”
張璁說後就離開了。
楊一清則微微一怔。
他有種張璁在說自己的感覺。
“張秉用,你站住!”
“你一個後生,居然敢諷刺起老夫來了!”
楊一清追了上來,亦步亦趨地喊道。
張璁隻是微微一笑,沒有多言。
因為在他的認知裡,楊一清的確容易得意忘形,當年仗著武廟寵信,身為文官,公然和張永稱兄道弟,如今位置首輔,也依舊手腳不乾淨,利用手中權柄操縱皇商進貨渠道。
但現在軍戶改革還需要楊一清操持,張璁也沒打算跟楊一清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