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梅之煥的檔案放下,朱由校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去把這個人找來,朕想和他談一談。”
“是,皇爺,奴婢這就去。”陳洪恭敬的答應了一聲,連忙去找人。
給張居正平反,這個的確是戳到了朱由校的心裡麵。
對於朱由校來說,這也的確是一件好事情,因為這代表著自己這個陛下的一種態度,是對革新派的一種鼓勵。
當今陛下不反對革新,反而支持革新,從為張居正平反這件事上就能夠看得出來。
所以朱由校覺得這件事情做的好處要多於壞處,順便可以收一波人心,同時任用梅之煥。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研究,朱由校已經肯定了自己的一個猜測。那就是朝廷的官員之中,有一部分人是很有骨氣的,也很有想法;但是朝廷上更多的官員真就隻是官僚,他們更喜歡隨大流,更喜歡看風向,並沒有那麼堅持,可以說怎麼做對他們有好處,他們就會怎麼做。
這些人當官就是為了升官發財,不存在什麼理想。什麼東西有利於他們,他們就鼓吹什麼。
所以朱由校就覺得像梅之煥這種官員就顯得特彆難得,尤其是能夠和自己合拍。
太常寺。
所有人都知道梅之煥被陛下傳召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畢竟太常寺這種地方實在是很難引起陛下的注意,而如今看這個樣子就知道情況不一樣了,來的人可是陳洪。
說起來梅之煥也沒想到,他看著眼前的陳洪,有些遲疑的問道“陳公公,現在就去嗎?”
陳洪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梅大人還是快些的好,陛下還在等著大人呢。這去有些遲了的話,陛下會不高興的。”
“如此,那下官就隨公公去了。”梅之煥連忙說道。
彆人不知道他為什麼被陛下召見,但是梅之煥心裡麵多少有一些想法。他做了什麼,他自個兒終歸是知道的。
自己上的那份題本,才多少時間?
最關鍵的一點,自己在那一份題本裡麵寫了很多東西,恐怕就是因為這個才被陛下傳召。
隻是不知道這一次召見的結果是什麼,不過梅之煥更傾向於是好的結果,否則的話,就不會是陳洪來讓自己進宮了。
陛下想要治罪的話,自然有東廠和錦衣衛辦事。如果不想搭理自己,題本就會留中不發。
現在陛下要召見自己,顯然是有了好的結果。
梅之煥的心裡麵有一些興奮,並不是因為他的題本被陛下重視,也不是因為他被陛下召見會得到賞賜。
他興奮的主要原因是他猜對了,陛下真的要推行改革。
在梅之煥看來,大明已經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如果陛下真的有心思推行改革,這才是大明中興的希望。
通過這段時間的種種來判斷,梅之煥覺得必須要有這個想法,於是就把自己的想法也說了出來,希望能夠為大明做點什麼。
如今看來,是得到了個好的結果。
梅之煥跟著陳洪來到了西苑。
說起來這還是梅之煥第一次到這裡來,不過從四周鬱鬱蔥蔥的竹林和水麵上的蜿蜒的廊橋來看,西苑的確比皇宮之中少了一些莊嚴和肅穆,多了一些輕鬆和寫意。
這讓梅之煥有一些不明白,從陛下的種種作風上來看,陛下應該是一個年少且精力旺盛的皇帝,有更多的想法,怎麼會跑到西苑這適合養老的地方來住呢?
當然了,梅之煥是不敢問出這個問題的,隻能在心裡麵想一想。
拐過一處青瓦牆,伴隨著陣陣若隱若無的花香,梅之煥走到一處荷花盛開的湖邊,看到了自家陛下。
這位大明朝的皇帝的確是在休息,此時正躺在搖椅上搖晃著,旁邊放著桌子,上麵擺著茶水點心和蜜餞,還有一些新鮮的果蔬。
看這模樣,陛下可真的就像是在養老。
不遠處還擺放著魚竿,看樣子陛下是剛剛釣完魚。
陳洪把手背在身後擺了擺,梅之煥很識趣的站在原地,遠遠的望著陳洪來到陛下身邊。
陳洪輕輕的走到自家皇爺身邊,小心翼翼地說道“皇爺,梅之煥梅大人來了。”
朱由校輕輕的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身側的陳洪,麵色溫和的說道“讓他過來吧。”
“是,皇爺。”說完這句話,陳洪再一次回到梅之煥的身邊,輕聲的說道“梅大人,陛下召見。”
“有勞陳公公了。”梅之煥笑著拱手說道。
兩人一起來到自家陛下的身邊,陳洪站到了一邊,梅之煥則是跪下行禮,“臣梅之煥,參見陛下。”
“行了,起來。”朱由校擺了擺手說道。
說這句話的同時,朱由校上下打量著梅之煥。
這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人,從他的模樣上來看,四方臉,五官端正,眉眼之間很正氣,看不出來有絲毫的猥瑣。
這樣的官員往那一站,給人一種踏實可靠的感覺。當然了,看人不能光看表麵。
因為朱由校知道,大明朝是個看臉更嚴重的朝代,長得醜你就不要想著做官了,用一句比較靠譜的話來形容,就是醜人當官影響朝廷的形象。
而亂世之時文人們選君王,也會秉承著這一點。如果你長得醜,或者長得比較猥瑣,那就是望之沒有人君之相。
這一句話就要了老命了,可以說大明朝看臉比後世嚴重多了。
從長相的角度來看,梅之煥是一個合格的大明官員,而且還是其中比較出色的那種。
收回目光,朱由校伸手將桌子上的題本拿了起來,說道“這就是你上的題本,這裡麵寫了什麼,你還記得吧?”
“回陛下,臣記得。”梅之煥躬身說道。
朱由校點了點頭問道“為什麼要上這樣一份題本呢?”
“你也應該知道,這份題本沒有什麼好處,即便朕不治你的罪,外麵對你也沒什麼好評價。無論朕做與不做,你恐怕都沒有什麼好結果。”
說完這句話之後,朱由校抬起頭,臉帶笑容的看著梅之煥,等著他回答自己。
朱由校的話,梅之煥自然是聽明白了。
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就是在說自己鼓出來的東西,其實是吃力不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