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在勳貴之家,除了能夠承襲爵位的人,其他人終究是要自謀生路的。所以這一次武人比較多,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朱由校點了點頭,心中略有明悟。
自己還是小看了皇帝這塊招牌的吸引力。這是受後世一些想法的影響,覺得那些文官們、成天喊叫著有骨氣的人,他們會和自己對著乾。
可事實上卻並不是這樣,隻是那些喊叫、做的人被記載在了小本本上;大多數的人還是會順從,會沉默。
就比如這一次的皇家書院考試,還是有不少讀書人願意來的。原因也很簡單,這是他們在這個社會除了科舉之外,唯一的僅存的上升通路。
對於一些富有的讀書人來說,他們有資本亂跳,因為他們有錢。
他們通過欺壓百姓積累了很多錢財,所以他們可以不為生活發愁。即便他們不做官,也可以遊山玩水、寫詩論文,還能活得很瀟灑。
可是對於大部分讀書人來說,尤其是窮苦的讀書人,這是他們一家人甚至是幾代人改變自己階級的機會。
所以這些人不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就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
甚至對於武人來說,這是非常好的出人頭地的路,他們自然要去走。
想明白這個之後,再看一下外麵紛紛擾擾的人群,朱由校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如此的話,證明大明朝還沒有被那些人全部洗腦,證明大明朝還有救!
見到自家陛下的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徐光啟的臉上也笑了。
在徐光啟看來,朝堂之上雖然很多人叫囂得歡,那是因為他們站在朝堂之上,嗓門大,能夠讓更多的人聽到他們的聲音,給人的感覺就是他們無比強勢。
可事情的真相並不是如此。
事實上,對於很多人來說,他們隻是不能說話罷了。如果你給他們說話的機會,這些人發出來的聲音絕對能夠震撼整個天下。
現在自己給他們機會了,皇家書院就是他們的機會,同時也是自己的機會,更是大明的機會。
隨著馬車離皇家書院越來越近,街麵上也越來越擁擠,越來越堵了。
馬車行進的速度慢慢地減緩,到最後已是寸步難行。
察覺到馬車停止不動,朱由校伸手挑起車簾子,看了一眼趕車的陳洪,說道“找個地方把車停下來,走過去吧。”
陳洪一愣,正尋思著怎麼說話。
一邊的徐光啟有些急切的說道“陛下,這裡太亂了,咱們還是在馬車上安全一些。真到了下麵,人擠人的,恐怕會出問題。”
朱由校則是擺了擺手,毫不在意的說道我們也沒有什麼目的地,跟著人群走就是了。能走就走,不能走就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歇腳,等到他們過去了,咱們再走。”
“朕出來這一趟,總不能隻是在馬車上看吧?總要下去走一走的。”
看著自家陛下一臉堅定的樣子,徐光啟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跟著陛下一起下了車。
下了馬車之後,徐光啟第一時間找到了戚元輔,略有些擔憂的問道“你的人都到了嗎?”
“閣老你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周圍百步之內有三百人,他們全都是我安排的護衛。”戚元輔臉色恭敬,信心十足的說道。
徐光啟滿意的點了點頭,走到了朱由校的身邊。
徐光啟兩人說話的聲音並不小,朱由校自然是聽到了,也明白兩人是故意讓自己聽到的。
總不能當著陛下的麵前說悄悄話,實在是有失為臣的體統。
不過聽到戚元輔說,他已經安排了三百人埋伏在周圍,朱由校無奈的搖搖頭。
這三百人隻是埋伏在周圍的,鬼知道兩條街之外還有沒有?
本來今天就熱鬨,趕考的人這麼多,戚元輔還弄了這麼多人來護衛自己,這裡要不堵才怪了!
剛剛還琢磨怎麼堵成這樣了,現在看來全是自己造成的。如果自己不來,估計沒這麼堵。
朱由校無奈的搖了搖頭,現在也總不能讓他們都撤了吧?
估計讓他們撤也撤不出去了,隻能就先這樣了。
朱由校無奈的說道“行了,走吧。”
一行人跟著人群往前晃蕩,朱由校手中拿著折扇扇動著,不時的左右看看。
朱由校在尋找一些有意思的人,看看能不能和誰攀談上。
很快,就讓朱由校就看到了一個有意思的人。
這個人穿著一身士子服,看打扮就知道了,這是一個舉人。
但是這個人與其他人的舉人不同,雖然左手裡麵也拎著考試用的木頭箱子,裡麵放著文房四寶,可是這個人的右手裡麵卻拎著一把刀。
從那把刀的樣式上,朱由校一下就能看得出來,這把刀絕對不是裝飾用的。
刀鞘非常的樸素,刀柄磨損的很厲害,看得出來是常年使用的結果,握刀的時候刀身上垂。看得出來這個角度非常適合他將刀拔出來。
在這個舉人的身後斜背著一張蟒皮大弓,還有一個箭囊,裡麵插著羽箭。
最關鍵的是這個舉人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隨從。這個隨從倒是沒有替他拿彆的東西,隻是替他背了一杆大長槍,看那個高度比隨從的個頭都要高不少。
這個舉人的打扮成功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力。
身上有舉人的功名,卻做武人的打扮,而且看他這個樣子還不是做做樣子,這擺明了就是十分專業的武人。
這個人怎麼能不引起朱由校的注意?
朱由校主動向此人身邊湊了過去,很快就來到了他身前。
朱由校笑著對他拱了拱手說道“小弟京師白玉,不知兄台怎麼稱呼?”
這個人看到朱由校之後就是一愣,不由得上下打量起了朱由校。
就這身打扮,要說他不是富家公子,而且還是巨富巨富那種,那都沒有人相信。
看看這白玉身上穿著衣服,上等的江南青絲綢麵;看看頭上戴的發夾,那玉質,單單就這一根發簪,說不好在京師都能換一套房子。
腰間的玉佩,手中的折扇,這位公子身上就沒有一件便宜的東西。
這已經不是富不富的事情了,這身份肯定就不一般。看看他身邊伺候的老仆人,再看看他身邊跟著的十幾個身著黑衣皮甲的護衛,這一看就是京師權貴之家的孩子。
這樣的人還是不得罪的好,何況人家還是語氣和善的上來打招呼。
這個舉人抱了抱拳說道“在下盧象升,南直隸常州府宜興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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