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邊的孫傳庭,臉上閃過了一抹激動的神色,不過隨後就平複了下來。
良久之後,孫傳庭才說道“當真是非同凡響!”
火炮轟鳴,火槍轟隆。
整個遵義城下,一片煙霧彌漫。
趁著風吹散硝煙的片刻,才能夠看到不遠處的情形。
城頭上的人根本就沒有辦法站起身子來還擊,隻要現在露頭,就會被打中。
火炮的炮彈砸在牆頭上,火槍的子彈也射在城牆的垛口上。無數的煙塵四起,土石飛濺。
死者匐在地上,傷者們在哀嚎,未受傷的人們早已喪失了鬥誌。這一麵不到兩丈的城牆,頃刻之間就變成了煉獄。
那些穿著重甲的步卒,此時已經走到了城下。
隻見他們從背包中掏出工具,快速地在城牆上打眼,然後將一根長長的火焰棍塞了幾圈,用引線連上之後,十幾根火藥棍就連在了一起。
在完成這個工作之後,他們快速引燃了引線,轉身開始快速的往回走。
城頭上依舊被火力壓製著,根本就沒有人看到這一幕。即便是有人看到了這些步卒,也根本沒有辦法阻止他們,因為一露頭就會被集火。
這是虎嘯營演練過無數次的戰術,所以做起來得心應手。
看著被引燃的引線,戚元功輕輕的揮動手中的旗幟,說道“向前!”
隨著戚元功話音落下,端著火銃的步卒開始向前走。
他們排成了一個個的方陣,踩著整齊的步伐,絲毫不見慌亂,手中的燧發槍砰砰砰的發射著,火力持續的壓製著遵義城。
開槍之後退後重新裝彈,後排的槍手緊接而上,一刻都不停歇,行進速度非常的快。
看到這一幕,孫傳庭口中讚歎不已,他轉頭對袁可立說道“都堂大人,我和戚元功聊過這件事情。他說一個合格的槍手,也就是火銃手,需要完成一千次射擊,不但速度快,而且要準度高。”
“隻有完成了這些訓練,並且合格的人,才有資格成為一個火銃手。陛下培養這些人可是花了不少錢的。”
袁可立看了一眼孫傳庭,輕輕的點了點頭,沒說話。
現在他有點煩這個年輕人了。
這個他也看得出來,看看這些人的嫻熟的姿勢,那穩定的體態,如果說他們不是久經考驗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有這個素質。
在這樣的情況下,肯定是經過大量的訓練的。火銃的製造難度很大,花費也非常高,這種訓練肯定會加速火銃的損壞,同時火銃的彈藥也是需要大量錢財的,也就是說,這些人的訓練每一天都是在花錢。
不過這效果真的讓人眼熱,這一次跟著自己來了五千人馬而已。自己手上要有兩萬這樣的軍隊,早就一路平推去重慶了。
正在袁可立這麼想的時候,轟隆一聲巨響,地麵似乎都顫動了起來。
不遠處的遵義城更是猶如驚天動地一般爆破了,隨後城牆便如同夏天的牛油塊一樣迅速垮塌了下來。
在這一瞬間,煙塵四起,渺小的人聲呼喊聲早已被煙塵吞噬。
黑火藥的威力雖然不大,但是顆粒黑火藥的威力還是可以的,而且使用的量比較大。再加上遵義城這樣的小城,又不是大城,所以直接就炸塌了。
看到這一幕之後,戚元功滿意的點了點頭,同時揮了揮手。
隨著他揮手,整個隊伍開始加速,兩側護衛的步卒也開始衝了上去。
在前麵開路的是重甲步兵,他們嘩嘩的向前走,腳步整齊劃一,手中的長刀敲著盾牌,發出咣咣的響聲,口中高聲的喊著“虎!虎!虎!”
兩側的步卒也開始上去了。
在他們的身後是長槍兵。
另外一側則是弩手,這些人手中端著的是精致的鋼弩,上麵有一個大大的匣子,裡麵放的是弩箭。
這是百工院最新研製的連弩,二十連發,射速快、精度高,可以說是城中巷戰的最強兵器。
在重步兵跨入城之後,長槍兵和弩兵也衝了進去,隨後進去的便是火槍兵。
戚元功拎著刀走在隊伍中間,開始安排人手四下追殺城中潰縮的叛軍。
戚元功是從西門攻入的,所以叛軍現在都在往東門跑。
虎嘯營對於城中的清剿和追殺,更是非常熟悉的套路。
二十五個人為一個小隊,快速的分割追殺。每個小隊之間相互距離不超過五十步,可以隨時進行快速支援。
清剿的速度非常快,即便是遇到幾百人的叛軍,兩三組小隊快速合圍,也很快就把他們全部給打潰散了,甚至是直接被殲滅掉了。
叛軍根本就沒有辦法組織起來有效的抵抗,時間並不長,他們就被壓縮出了東門。城裡實在是沒法待了,再不跑都得死在這。
駐守在遵義的叛軍首領名叫張彤,他是奢崇明的心腹。
之所以讓張彤駐守在這裡,就是為了讓他抵擋貴州方麵來的援軍。同時如果找到機會的話,那就衝殺進去,占領貴州。
隻不過一戰就敗了,什麼計劃都沒有用了。
張彤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看著身邊剩下的幾百人,心裡麵那叫一個憋屈。
這打的叫什麼仗?人都沒見到就敗了!
回頭聽到後麵的腳步聲,張彤真想回去廝殺一番。可是回想著自己手下被打倒的樣子,張彤就沒了這個膽子。
他快步向東門跑去,要從這裡逃走。
在不遠處的明軍軍陣之中,袁可立看了一眼天邊的太陽,果然還沒有落山。
他對孫傳庭說道“看來這個戚元功做到了,我們果然可以在城裡吃飯了。”
“打成這樣,下官可不想進城吃飯。”孫傳庭說道,不過臉上全都是笑容。
“不進城吃飯就不進城吃飯,東門那邊還有一場埋伏要打,你要不要跟著本都過去看看?”袁可立笑著說道。
“都堂大人什麼時候派人過去的?”孫傳庭愣了愣說道。
“早就派過去了。”袁可立笑著說道“我讓貴州總兵張彥芳率領一萬人馬去那邊埋伏了,估計等他們從東門跑出來。就會被張豔芳率軍伏擊。”
“我沒看到什麼時候走的呀?”孫傳庭遲疑的說道。
“你剛才光顧著看前麵的,哪裡會在意這些?”袁可立沒好氣的說道“年輕人,在戰場上要記住,隨時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切記不可以走神。”
“都堂大人教訓的是,下官記住了。”孫傳庭連忙說道。
孫傳庭覺得袁可立怪怪的。這根本就不是在教自己,擺明了就是想教訓自己一次。難道說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嗎?
或者說自己得罪他了?
並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