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站到了一邊。
今天早上的早朝他們都參加了,卻沒有人準備題本,沒有人在這個時候討人嫌。
皇帝這麼久不上早朝,突然上了早朝,肯定是有事情要宣布,而且肯定是大事。
在這個時候,沒有眼力勁的去上奏,這得是多麼不會做人的官才能乾得出來的事?
這麼乾了的話,估計這官恐怕也當不久了。
目光掃過所有人,朱由校緩緩的說道“自朕登基以來,已有十一年了。朝堂之上,臣子兢兢業業,朕與諸位愛卿相處也頗為相得。如今大明北掃蠻夷、內安社稷,實乃諸位愛卿之功勞。”
“很多臣子陪朕一路走過來,風風雨雨、儘心儘力。這半年以來,朝堂上的臣子離朕而去的離朕而去,回鄉養老的回鄉養老,朕的心裡麵深感痛心。”
所有人聽著,臉上的表情鬆懈了不少。
顯然,皇帝說這些,就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懲罰大家。
這對大家來說都是一件好事情,不過很多人還是心有戚戚焉。畢竟朝堂上站著的人,很多都已經老了。
朱由校的目光掃過所有人,繼續說道“你們為大明做的事情,朕都記著。今日朕要宣布一件事。韓爌,這一次的聖旨由你來宣讀。”
這句話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包括韓爌自己。
顯然這一份聖旨肯定有不同尋常的地方,不然不會讓他來宣讀。
他在朝堂之上兢兢業業了這麼多年,這是陛下在酬勞他。
“是,陛下!”韓爌答應了一聲,連忙從旁邊的陳洪手裡麵把聖旨接了過來。
把聖旨展開,韓爌清了清嗓子說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三皇治世、五帝分倫,帝者以牧養生民為社稷,當上體上天好生之德,循加萬物,君明則臣舉,朝野同心矣。”
“逖觀曆代之治,無右本朝之隆,充塞乎協氣之流,洋溢乎頌聲之作。朕無一日不舉皇綱,無一事不親聖覽,宵衣旰食,焦思勞神。禹跡混同,方致太平之運;堯心未倦,俄興不豫之災。”
這下麵的臣子臉色都有一些怪異。
這是一份什麼聖旨?
前麵說得都是挺好的,這後麵怎麼就話鋒一轉吹捧起自己來了?
現在誰都知道大明是中興盛世,當今陛下是中興聖主。這事早有定論。
平常大家拍皇帝馬屁的時候也都這麼說,比這惡心的話都說得出來。可是誰能想到皇帝自己說?
你說縱觀曆史,無右本朝之隆,這沒人反駁。
當今大明之興盛,百姓之富足,縱觀曆史,的確是沒有。在這方麵吹捧一下自己,也算得上是理所當然,不算什麼太過分的事。
可是你看看,你後麵說的是什麼?
宵衣旰食、交思勞神,這話誰信呢?
可是沒辦法,皇帝這麼說,那你就隻能這麼聽著。
眾人都麵容嚴肅的低著頭,甚至有人還開始點頭了,一副“就是如此”的模樣。
朱由校看到大臣們的反應,臉上的表情倒是沒有什麼變化。
他就是故意這麼說的。這些日子,他的情緒很不好,朝堂上的情緒就更不好了。
甚至很多老臣子都已經萌生退意了,不想死在任上,準備回老家去頤養天年,休養一番,含飴弄孫,多活兩年。
比如孫承宗和徐光啟,這兩人居然都上了題本。真不知道他們兩人是怎麼想的?
於是朱由校才想出了這樣的辦法,一方麵修陵園安人心,另外一方麵得鼓吹一下他們的功績,到時候為他們寫書立傳,讓他們名留青史。
死了的人自然是榮耀一番,活著的人難道不想把你自己的功績寫得漂亮一點嗎?
這是對他們的勾引。
既然要吹捧臣子,那肯定就要把自己這個朝代吹捧得無人能及。
這些都是和李世民學的,論修改史書、貶低前輩,唐朝絕對榜上有名。
李世民貶低他爹、貶低他哥,抬高自己;武則天貶低李世民、貶低李治,抬高自己,篡改史書,看著那就一個喪心病狂。
到了清朝也一樣,按照他們的想法編寫。
朱由校都不知道那些史料裡究竟有沒有三成是真的?
估計三成都不上。
自己現在就吹捧一下自己,又能怎麼樣呢?
還沒說自己是十全老人呢。
在這種怪異的氣氛當中,韓爌的話鋒一轉,從吹捧皇帝和朝廷轉為吹捧臣子了。
一句話,大明有這樣的功德,超越了所有的王朝。除了朕英明神武之外,也是離不開你們這些人的輔佐。
你們都是超越曆代千古名臣的存在!
朕要為死去的大臣修一個陵園,放在朕的皇陵旁邊,讓他們享受後世的紀念。
同時還要著書立書,弄一本《中興名臣傳》,把你們弄上去,讓你們名留青史,讓後世人瞻仰你們的功績。
隨後就是話題一轉,為了效仿唐太宗淩煙閣十八名臣的舊事,這中興名臣傳的第一批也隻有十八個人,大家可以相互推舉。
這是朱由校給他們找的事,免得朝堂上整天死氣沉沉的。
死了那些人,自己也很不高興很不高興,自己可以獨自悲傷,但朝堂上絕對不能有這種氣憤。
朝堂整體上還是要積極向上的,大家要樂觀開朗,好好的工作、好好的乾活,這樣才可以。
還有那麼多事情要做,哪有時間能留給你們悲傷?
於是朱由校才拋出了這個計劃。
看著下麵那一張張興奮的臉,朱由校知道計劃成功了。
孫承宗和徐光啟也不會走,看這兩人的樣子就知道了,即便是要走也要等書修完。
這個書要編撰起來,那恐怕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乾完了。在這方麵,朱由校有絕對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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