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不給錢糧,現在整個北原鎮都在靠周蘭支撐著,有周蘭在,還能壓住北原鎮的將士,一旦周蘭不在,不出三個月,北原鎮的將士就要鬨騰。
因為他們手中的糧草隻夠吃兩個多月的。
周蘭實在是不想跟這白癡廢話,“來人,將這些白癡給我趕出城去!”
王雲巧得令,二話不說,抬起手中的長槍猛地杵在地上。
“滾!”
數百親衛營娘子軍同樣杵著手中的長槍,目光冷冽的看著杜合晟。
杜合晟身後的隨從和差役嚇得一個哆嗦,就連杜合晟也是心驚肉跳。
“你,你~~”
杜合晟氣急,指著周蘭,最終還是放下一句狠話灰溜溜的離開了。
“很好,很好,咱們等著瞧!”
片刻之後,浩浩蕩蕩的儀仗隊灰溜溜的跑出城去。
王雲巧看著他們的背影,在周蘭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將軍,這樣做會不會有麻煩?”
周蘭揉了揉眉心,“不然還能怎麼辦?我們好不容易才穩住兩府之地,難道再將這兩府之地放棄嗎?”
“你們無需擔心,此事我自會向陛下稟報!”
她也是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如此安慰著麾下的將士們。
現在的問題不是杜合晟,一個杜合晟而已,周蘭還真不放在眼中,她願意給麵子,杜合晟就是總督,她若是不願意給麵子,杜合晟又算是什麼東西。
真當那王命旗牌管用嗎?
放在二十年前,王命旗牌代表的王命無人敢違背,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朝堂已經沒有威信可言,王命旗牌也幾乎變成了擺設。
所以真正讓周蘭頭疼的不是杜合晟,而是朝堂。
趕走杜合晟之後,周蘭立即書寫了一份奏折派人送去了京都。
也就在這個時候,遼遠布政使司衙門內陸文淵也收到來自朝堂的調令。
書房中,年過五旬的陸文淵坐在書桌後,皺著眉頭看著從京都送來的調令。
他的長子陸妙書站在他身後,神色帶著幾分雀躍之色。
“爹,我們什麼時候啟程入京?”
從布政使升任兵部尚書,這不隻是升官那麼簡單,還代表著陸文淵從地方進入了朝堂,再進一步就是內閣閣老。
陸妙書覺得這是好事,都迫不及待的想要陪著陸文淵去京都了。
陸文淵有兩子一女,長子陸妙書一直跟在他身邊,次子陸妙文則在安寧縣安心讀書,準備鄉試,小女兒陸妙彤嫁給了楊承貞,現在就住在星月島。
算算年齡,陸妙書如今都有三十三歲了。
“這京都去不得!”陸文淵放下手中的調令,捋著胡須說道。
“去不得?為何?”陸妙書不解道。
陸文淵解釋道:“朝堂的情況你也清楚,現在我們去了隻會陷入泥潭無法自拔!”
如果楊正山在京都,那陸文淵肯定願意回京都。
就算是楊正山不在京都,楊家在京都也行,可如今楊家在京都隻有一座空蕩蕩的侯府,他根本無法在京都借用楊家的力量。
雖然他在京都也有一些人脈關係,但這些人脈關係根本幫不上大忙。
他很清楚一旦他去了京都,隻會陷入無窮無儘的爭鬥之中,想做點實事千難萬難。
甚至還可能因為朝堂上的爭鬥引來諸多災禍。
延平帝把陸文淵當成底牌,建興帝覺得陸文淵能夠改變朝堂的局麵,然而陸文淵很清楚他什麼也做不了。
如果是十年前,陸文淵還有點信心改變朝堂的局勢,可如今一切都晚了。
“爹總不能不遵從朝堂的命令吧!”陸妙書還是希望陸文淵去京都赴任,那可是兵部尚書,絕對的權力核心。
“稱病請辭吧!”陸文淵沉聲說道。
“你去擬一份請辭折子,送去京都吧!”
開什麼玩笑,這個時候去蹚渾水,那不是找難受嘛?
陸文淵看的比周蘭還要明白,周蘭隻覺得朝堂在胡搞,可陸文淵卻明白現在朝堂的局勢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了。
不是不能力挽狂瀾,而是他做不到。
這世上隻有一個人能夠力挽狂瀾,那便是皇帝陛下!
若是建興帝有破釜沉舟的決心,把朝堂的亂局徹底打碎,然後再重塑朝堂,那陸文淵還願意去京都搏一搏。
可顯然建興帝沒有這份決心,他還是想著縫縫補補,想著把朝堂繼續支撐下去。
這樣做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朝堂的局麵隻會越來越糟糕。
陸文淵早就看透了這一切,而且他對朝堂早就失去了信心,所以這些年他才甘願一直在遼東打轉。
陸妙書還想再勸勸,但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
九江府城內。
陳恒昌和林福安執子對弈。
棋盤上,黑子和白子正殺得難分難舍。
微涼的輕風從窗外吹入茶室中,撩動著白紗飄搖不止。
“我們什麼時候動手?”陳恒昌捏著一枚棋子,看著棋盤上的棋子,問道。
林福安捋著三寸長的羊角胡,神色平靜的說道:“你著急了?”
“嗯,我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了,如何能不著急?”陳恒昌道。
林福安嗬嗬一笑,“老夫都等了百年了!”
陳恒昌落下手中的棋子,“可是我等不了百年!”
林福安點點頭,他能等百年那是因為他是先天武者,陳恒昌不是先天武者,肯定等不了百年。
能耐著性子等二十多年已是極為不易。
“做事要有耐心,否則一不小心就會滿盤皆輸!”
他落下一黑子,然後取走十幾顆屬於陳恒昌的白子。
陳恒昌眉宇輕皺,看著再無活路的四局,忍不住還是投子認輸了。
“時機還不成熟?”
“成熟了!”
“那還等什麼?”
“等一個人!”
“什麼人這麼重要?”陳恒昌問道。
林福安不緊不慢的將棋盤上的棋子撿入棋罐中。
“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