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大貴的話語,李寶山緩緩坐起身來,“閣下是什麼人?”
“我與你有一麵之緣,或許你還記得我!”李大貴道。
李寶山握著長刀挑開幔帳,看著坐在他床榻旁邊的身影。
房間內的光線很暗,他隻能看到一道身影,根本看不清來人的麵貌。
“能否點燃燭火?”
李大貴若無其事的拿出火折子,將旁邊的蠟燭點上。
跳動的燭火燃起,漆黑的房間內多了一片光亮。
李寶山走下床榻,穿上靴子,然後這才仔細觀察李大貴的麵容。
“閣下是?”
可惜他並不記得李大貴!
李大貴也不在意,拿出楊明昭的信件遞給他,“這是我家公子給你的信!”
李寶山遲疑了一下,但他還是接過了信件。
就這一瞬間他想了很多。
眼前之人肯定不是他的熟人,但對方既然說與他見過,那應該與他打過交道,或者應該說此人所在的勢力與他打過交道。
而且可以確定此人跟城外的叛軍有關。
除了城外的叛軍,他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會在這個時候深夜來訪。
打開信件,他默默看著信中的內容。
楊明昭的信很長,不但表麵了他的身份,還說明了太平縣的情況,甚至還把接下來他會如何處理城內的官吏和富戶說的一清二楚。
這其中自然包含李寶山所代表的李家。
楊明昭自然不會對所有的武道勢力趕儘殺絕,隻要願意投靠他的武道勢力,他也會給與優待。
在分田時,會給他們多留一些田地。
同時還會將一些賺錢的生意交給武道勢力來經營。
比如李寶山所在的李家,楊明昭就答應拿出十座鹽井作為分田的補償。
除了田地之外,李家還能保留城內的宅院和店鋪。
其實真算起來,李家隻是吃一點小虧而已。
鹽井肯定比田地更賺錢,但是對於楊明昭來說,田地的意義要比鹽井大。
田地可以分給普通百姓,鹽井卻無法分給普通百姓,普通百姓沒有能力,也沒有財力經營一座鹽井。
由李家來經營鹽井,李家也要雇傭灶戶,隻要能保證灶戶的收入,保證井鹽價格的穩定,那就是有利無害的事情。
至於鹽井從哪裡來?
自然是從哪些不願意投靠的大戶或武道家族手中搶。
簡單來說,就是打一批拉一批,拿打死的那一批的資產來拉攏那些願意投靠的武道勢力。
如此楊明昭才不會成為所有武道勢力的公敵,同時也能獲得大量的田地分給百姓。
當然,這隻是對武道勢力的優待,如果是普通的鄉紳地主,那就隻能說一聲抱歉了。
配合分田的話還能保留浮財,不配合的話讓男人去服勞役,讓女人改嫁。
造反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意味著財富和利益重新分配。
楊明昭正是想通了這一點,才製定了這些計劃。
而且他還有自己的原則,名聲太差的武道勢力,就算是主動投靠他也不會接受。
李寶山看完信中的內容後,目光落在了最後的私印上。
“楊家四爺楊明昭!”
他心中默默回想著,他對楊家還是有些了解的。
比如楊正山有四個兒子,比如鬱青衣是楊正山的續弦,比如楊家四爺是楊正山和鬱青衣的親兒子。
這些都不是秘密,以前在演武閣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
“四爺為何會在這裡?”李寶山問道。
李大貴咧嘴一笑,“這個說起了有些話長,你隻需要知道四爺是太平軍的首領就行了!”
李寶山點點頭,爾後將信放在燭火上點燃。
“老侯爺還好嗎?”
他說的老侯爺自然是指楊正山,不是指楊明誠。
“好得很,都出去遊曆三年了,到現在都沒有回家!”李大貴道。
“所以這事老侯爺並不知道!”李寶山道。
“不知道!”李大貴道。
“這還真是一個艱難的抉擇!如果老侯爺認同此事,在下會毫不猶豫的獻城投靠,但如果隻是四爺的話,我需要想一想!”
信紙燃燒的火光將李寶山的麵容映照的通明,他的神色很平靜,他的眼眸很深邃。
李大貴默默地看著他,然後嘴角微翹,“那好,我給你一天的考慮時間,明天這個時候,我還會過來!”
李寶山微微頷首,“慢走不送!”
李大貴起身,看了看地上的灰燼,“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機會,希望你不要錯過!”
李寶山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久久無言。
機會嗎?
的確是個機會!
對他對李家來說,這都是一個機會。
他現在有著後天七層的修為,但他已經快四十歲了,如果沒有機遇的話,他這輩子的修為最高不會超過後天八層。
至於李家,有他在李家在保寧府算是一方豪強,可一旦他離世,李家會被瞬間打回原形,變成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家族。
對他來說,楊家這根大腿夠粗夠壯,一旦他能抱上,那絕對是一番機遇。
可是招攬他的不是楊正山,而是楊明昭。
楊明昭能不能代表楊家,這在他心裡需要打個問號。
不過對於他來說,楊明昭也是一根大腿。
哪怕楊明昭不能代表楊家,對他來說也是一根很粗的大腿。
李大貴的到來就能說明這一點。
他雖然無法看透李大貴的修為,但他明白李大貴的修為遠在他之上。
李寶山坐著等到了天亮,天亮之後,他立即來到了城牆上,拿著千裡鏡觀察著城外的營地。
李寶山不是一個莽撞的人,恰恰相反,他是一個極為謹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