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塔四十層。
這個極為特殊的層級裡,藏著死人的國度。
每次進入場景,聞夕樹都會有一陣子意識模糊,仿佛陷入了混沌裡。
直到他睜開雙眼。
但這一次,聞夕樹睜開雙眼後,周圍還是一片混沌。
他隻感覺,自己好像走在泥沼裡。
腳步變得很沉重,聞夕樹每走一步,都需要用力的抬腿,才能不被腳下詭異的液體給粘黏住。
雖然這裡是詭塔,沒有三相之力的他,無法使用極限一踢,但聞夕樹的腳力確實是很強的。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黑,無儘的黑。
看不見任何東西,萬幸即便不依賴視覺,當前的抗魔值也足以讓聞夕樹,感知到周圍。
周圍是無儘的“空”。
沒有任何東西,隻有腳下這些粘稠的液體。
它們如同泥濘一樣阻礙著聞夕樹前進。
聞夕樹有些茫然了。
在如此空曠,如此黑暗的世界裡,看不見任何東西,隻有不斷往前走一個選項,這讓他內心感受到了一種恐懼。
恐懼源於未知。
生死是最為絕對的法則,而這次自己的任務,似乎是要逆轉一個人的生死。
將亡者帶回人間。
這看起來是不可能完成的,如果這個可以完成……那麼星座之間的殺戮,就成了一個笑話。
所以聞夕樹其實有些害怕,任何與死亡有關的世界。
這種世界,能夠探索的人,絕對屈指可數。
“我這是在哪裡?我還要這樣走多久?”
這個世界有一種非常簡單粗暴的刑罰,就叫關禁閉,將人關在完全漆黑的空間裡,讓人看不到任何東西,隻有壓抑,漸漸的也會忘記時間。
這種狀態久了,就會開始恐懼,害怕,癲狂。
四小時。
聞夕樹已經在這黑暗之地,朝著一個方向走了四小時。
這個過程裡,聞夕樹也拿出過羅盤來……
但沒有用,羅盤在這裡,都沒有指示任何東西。
他走了四個多小時,兩百四十多分鐘,一萬四千四百多秒。
事實上,這些數字聞夕樹也不確定,他隻是為了防止自己崩潰,在不斷計數,用自己的步伐計數。
一秒一步,足以顯示他的緩慢。一萬多步其實可以走很遠很遠。
可聞夕樹還是看不到任何的“儘頭”。
因為黑暗,也因為這裡依舊是無垠的空。
饒是經曆過無數詭異的場景,這一刻聞夕樹也有些掙紮。
“是我錯了嗎?”
他開始迷茫。
沒有視野,黑的就像閉上了眼睛一樣。任何方向都可以走。
如果這個時候,質疑自己走錯了,那壓力是無比巨大的。
因為四小時了,他看不到任何的線索。
而還有那麼多方向等著他,如果這是一條錯誤的道路,那麼走了四小時,是不是錯的更離譜了?
亡者的世界,一定很龐大,甚至比生者們的世界還大。
自己真的能走穿麼?
十一個小時後。
聞夕樹的意誌開始鬆動,他甚至在想,答案或許不是在前方。
而是在下方。
讓自己躺下去,任由這些黑色粘液將自己吞噬。或許下麵,是一個有光的世界?
他其實也這麼做了,可他詭異的是,那些黑色粘液,一開始確實打算吞噬聞夕樹,聞夕樹也感覺到了下沉……
可很快,他就又被一股力量給推了上來。
他甚至可以觸碰到“底”。
那些黑色液體似乎拒絕吞噬他,隻是單純阻礙他行走。
僅僅是十一個小時,聞夕樹自然還不至於絕望。
但看不到任何線索,任何可能性,讓聞夕樹已經不再平靜。
“該死的。這地方到底怎麼破解?”
“難不成我在這裡待上七天?”
“煩。”
沒有意義,聲音聽不到回聲,周圍很空,但也很廣闊。
聞夕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就好像,你玩一款遊戲,遊戲裡你操控一輛車,車往前方開,周圍的景象永遠一樣,你也看不到任何車輛,前方的景象也始終不變。
你甚至無法確定,你的車真的有在開麼?
現在的聞夕樹就是這樣的。
他甚至在懷疑自己:“我真的一直在走一條直線麼?”
研究表明,在閉上雙眼後,人的步伐往往會畫一個圓。
聞夕樹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就在畫一個怪異的圓。
二十三小時後,他的心態嚴重受損。
但即便如此,聞夕樹也依然在保持走直線,至少……按照他自己想象中的直線走。
他還是看不到任何東西,也拿這個地方,毫無辦法。
天蠍小刀在許多地方生成了傳送門……
但或許這個地方太大了,他始終沒有看到傳送門。
他也有些累了。
聞夕樹第一次,開始想食物的味道。他吃過不少好東西。
但現在,他開始饞自己在被執行死刑時的壓縮餅乾了。
二十四小時。
聞夕樹躺在地麵上,睡著了。
夢裡,聞夕樹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而地堡裡的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原本世界裡出現,隻不過變了身份。
阿爾伯特變成了一個老光棍,但是一個很酷的老光棍。
嶽雲是一名籃球運動員,尼森則是一名dj。
這個夢很快醒了。
聞夕樹睜開雙眼……
來到詭塔四十層,已經二十七小時。
他隻睡了三小時。
往常,進入詭塔的世界,聞夕樹僅僅幾個小時,就可能摸到本質了。
但現在,快三十小時,他被困在一片無垠的空間裡……開始自我懷疑,自我否定。
最終,聞夕樹拿出了競技之角。
他還沒有發瘋,隻是精神狀況有點不好,因為這個環境,似乎本身就蘊含著某種讓人心煩意亂的力量。
聞夕樹很快讓自己平靜下來。
“摒棄掉那些雜念,不要急……不要急,平靜下來。”
“我一定可以解開謎題的。”
“現在的情況,是我接到了一道題目,我要解開這道題目,但詭異的是,題目什麼也沒有寫,隻是一張無限大的白紙擺著。”
“我不斷在白紙上尋找哪裡有題目,畢竟我得知道題目了,才能解開題目。”
“但我越是尋找,越是覺得……這張紙怎麼這麼大?這本該寫著題目的白紙,仿佛無限大一樣。”
“以至於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題目。”
聞夕樹拍了拍自己的臉,拍的啪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