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螟子神色畏懼,心中已有退縮之意。
項梁麵色數變,嗄聲道:“吳先生的確在位於吳縣西北方的某地,掘了一條大龍。
具體在哪,是誰家龍脈,他沒跟我說,還讓我彆多問。
可他並沒親自動手。
那條大龍藏得不深,很淺的一層土,龍氣幾乎要噴薄而出。
他隻隨意掃了幾眼,便將它找到。
他說此乃命數,即便他不動手,早晚被其他人發現。
而且,他僅僅略施手段,使彆人動手挖龍脈。
他洞察天機、識明天數,兩袖清風,瀟灑不染塵埃。
應該沒沾染大因果、大業力。”
“我們也不問誰家龍脈,項梁公隻說那條龍脈大不大,龍脈主人有多尊貴。”青海老祖盯著項梁雙眼問道。
他才不相信吳道人連龍脈在何處、誰家龍脈,這種關鍵信息都沒向項梁透露。
你都挖了彆人龍脈,還能不防備著些對方?
項梁猶豫了。
他剛才說“吳先生讓我彆多問”,其實是對他們說的,讓他們彆多問。
吳先生曾嚴肅告誡過他:大龍屬於淮陰韓信,韓信此人有大才,將來或可收為己用。
即便自己不用,也要將他拴在身邊,彆讓其他人用,更彆給他勃發的機會。
韓家大青龍的事,你一定要爛在心裡,連項羽、項聲他們也不要透露。
算計韓信的事兒,貧道是順天而為,且做得極為隱秘,大概除了貧道本人,連“天地鬼神”都沒察覺到什麼。
隻要你我不說,這件事永遠不會被第三人知曉。
項梁也問過吳先生,為何不乾脆斬草除根。
吳先生道:“韓信有大才,有天命,可以用之;殺之,則大不祥。
項梁公此時都沒稱王建國,無法化解反噬。
再與其他潛龍爭龍,必定落於下風。”
最後他更是直言不諱地表明態度:他扶龍庭一是反秦複楚,二是賺點人道氣運好修行,不願沾染大因果、大業力。
所以項梁十分確定地對三位仙師說:吳先生身上壓根沒多少因果業力。
糾結半響,項梁還是在三人的灼灼目光下,透露了一點信息:“龍脈頗大,是上等龍脈,能支撐皇帝的位格,但它的主人隻是個閭左之徒。”
“閭左之徒.”
浮螟子忽然麵色大變,駭然道:“難道吳道人掘了陳勝吳廣的龍脈?
難怪有此天譴!
陳勝可是天定的‘大秦掘墓人’。
你們太大膽,太沒分寸,怎麼連他的龍脈都敢掘?
大秦還沒亡呢,壞了他的氣運,誰來替你們抵擋烈陽侯的十萬大軍?”
“不,不是陳勝的龍脈。”項梁連連擺手,苦笑道:“聽吳先生說,有數十位仙人在保扶陳勝,我哪敢、哪有能力掘陳勝的龍脈?”
“不是陳勝,還有哪個閭左之徒能有帝王位格?”浮螟子疑惑道。
項梁含糊道:“吳先生沒說,我也沒問。”
浮螟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今日雷亟,必定與那位潛龍有關。
先前咬住吳道友不放的怪龍,就是死掉的龍脈之魂。
按照項梁公所言,吳道友很謹慎,沒親自掘龍脈,隻略施小計,間接促成龍脈被毀,絕不會遭遇魂飛魄散的天譴。
這一點,完全可以肯定。
現在吳道友確實魂飛魄散。
天雷之威能,近乎九九大天劫中的神霄雷。
這不合常理。
所以一定有人為因素在其中。
項梁公,你小心些吧!貧道告辭了。”
留下最後一句告誡,都不給項梁再次勸說的機會,浮螟子往地下一縮,土遁消失不見。
青海老祖也想走。
他拿眼去看左朋。
左朋神色掙紮。
他之所以來會稽見項梁,是得到了範老前輩的指示。
當日芒碭之變,他再次遇到範老前輩,還請求老前輩指點迷津,幫他尋找真龍天子。
等了幾個月,等到吳道人去九江找“巢湖隱龍”,範老前輩才讓他先去江東打前哨。
很明顯,範老前輩非常看好老項家。
今天他先來,改日項梁再顧茅廬,範老前輩應該會被說動。
可今天剛來,一場酒宴都沒結束,便遇到這種事兒.
太晦氣了。
“左仙師,青海老祖,你們傷勢不輕,快到彆院休養。我這就為你們取靈藥。有千年靈參、萬年石髓呢!”項梁殷勤邀請,眼神裡有希冀也有忐忑。
左朋輕輕籲了口氣,轉頭對青海老祖道:“項梁公盛情相邀,吾等恭敬不如從命。暫且在吳縣小住幾日吧!”
青海老祖勉強點了頭。
項梁大喜,連忙為他們安排了一處僻靜雅致的院子,並迅速送來大量仙珍靈藥。
“左道友還是要投項梁?”等項家人離開,青海老祖才悶聲問道。
他臉上已敷上厚厚一層膏藥,將骷髏骨覆蓋住,無法正常說話,隻能用“內功”傳音。
“既來之則觀之,不用急。”左朋道。
“唉,還看什麼?連掘斷一條龍脈的業力,都承受不起,項家福運不足啊!”青海老祖歎道。
“那不是普通龍脈,是天子大龍。”左朋道。
“夠資格爭龍的豪傑,誰沒有天子大龍?欲要橫掃六合,得斬多少大龍?
一條大龍的反噬,都承受不了,能是天命人?”青海老祖不以為然道。
“今日天雷,明顯有古怪。大概不是項梁公天命不足,是有人在算計項家。就像項家提前算計彆人,連大龍都掘了。”左朋道。
青海老祖眼神閃爍,道:“道友之言,我早已想到。有大能盯上了項家,咱們留在這兒,是禍非福啊!
我估計浮螟子直接離開,也是顧忌這點。”
“再看看吧,咱們不要學吳道人,隻看不做。烈陽侯已率領東海軍侯回到關中,眼看中原大戰將起,先看這場仗的結果。
能活下來的,才有資格爭龍。若項梁死了,咱們就走。”左朋道。
“也罷,道友既有此決斷,吾當舍命陪君子!”青海老祖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