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唉”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表示“不用處理費,我可以給你們錢”,電話就被火急火燎地掛斷。當天下午,顧玉林就開著一輛小車,找上了他的門:
“看看,這裡都是!”
他把後備箱打開,吃力地抱出一個大箱子,停一停,又是一個。
再從車上卸下平板拖車,準備往裡運東西,就看見沈樂彎腰抱起第一個箱子,轉身走進門洞。
片刻,轉身出來,雙手空空,卻有沉重的腳步聲“咚”、“咚”響起,一聲一聲,往大宅裡麵進去:
“還有多少?一起給我吧,我這裡有人搬!”
負責搬運的“人”是沒有的,怎樣都不可能有的。顧玉林搬下四個大箱子,就和沈樂肩並著肩,緩步往裡走。
他們前方,四組送妝奩的泥俑兩個一組,兩個一組,抬著箱子穩穩前行,甚至不用沈樂指揮呼喝,就能自行安排:
“你看,第一箱都是盾牌——麵對特定種類的妖怪,還是煉製過的盾牌比較好使。”箱子打開,顧玉林就開始對著上麵的標簽,一個一個給沈樂講解物件來曆:
“這個是一隻狽妖乾的,這是和蜘蛛妖戰鬥剩下的,這是一隻蟲妖——我忘了什麼蟲妖噴的毒液……
還有這些,就不是毒液浸染,全是妖氣腐蝕,腐蝕時間長了,盾牌就非常脆弱,隻能廢掉了……”
一個箱子裡三四十塊盾牌,咳,盾牌殘片,有的看起來像是金屬盾,有的像是玻璃鋼,有的無色透明,拿起來輕飄飄的,懷疑是某種聚碳酸酯。
無論哪一種,邊緣都能看到符篆能量通路的殘跡,應該是特彆煉製過的法器。
“第二箱基本都是刀具,當然,都是殘刃了。砍刀也有,裝在槍上的刺刀也有,其他各種刀具也有——你動手拿的時候,千萬當心;
第三箱是槍支殘件和儀器殘件,你放心,子彈都拿出來的,絕對不會走火;
第四箱是各種法器的殘件……”
滿滿四箱子,一共137樣殘片,被羅裙們挨個兒取出來,放滿了兩麵牆的架子。沈樂看得雙眼發光:
“太好了!足夠了足夠了!我先拿它們練手啊——回頭等我練出來了,我幫你們修法器!”
您有這心意就挺好了——就怕到時候您未必有空。顧玉林唯唯而退,沈樂把他送出大門,立刻搓搓手,飛奔到工作室:
“乾活!乾活!清潔術!!!”
早就有一麵盾牌,更正,盾牌殘片,端端正正擺在了工作台上。沈樂瞥了一眼,順手就是一個清潔術扔下去:
一團小小的清氣滾過,盾牌殘片哢嚓一聲,當時就簌簌落下去了一大片,顯而易見是失去了妖氣支撐粘附,它本身的材質強度,甚至不能支撐它躺在這兒……
沈樂輕輕籲了一口氣。第二發清潔術出來的時候,他就小心了許多,嚴格控製著法術的範圍,貼著盾牌表麵掃過:
“清潔術——”
又是哢嚓一聲。這次比上次好了一點,盾牌殘片沒有簌簌落下,而是落下來幾塊碎屑。
沈樂再歎口氣,仔細觀察一下斷落的殘片,感受上麵或厚或薄,一片一片的妖氣,點點頭。
清潔術擦除不勻,導致盾牌上殘留妖氣或多或少,盾牌殘片應力不勻,自行崩裂……下一次要加強控製!
再來!
再來!
清潔術也是個“無他,唯手熟爾”的活計。沈樂仗著走了一趟回紇道、一趟沙漠,大為凝練的精神力,一口氣扔了幾百發清潔術,清理了一半的盾牌。
雖然基本上都是妖氣清完,盾牌碎完,但是,沈樂對清潔術的控製,分明上了一個大台階:
他的清潔術,可以深入盾牌最深處,把所有的妖氣清理得一乾二淨,不剩半點殘餘。
同時,精神力還能托住盾牌殘片,讓它慢慢放平落在桌上,哪怕碎了,粉末也在桌上攤平成原有的形狀!
第一天乾掉一半盾牌,第二天,從刀具開始乾。刀具上麵的氣息,比起盾牌要複雜得多了,不但有妖氣,還有血跡,還有隱隱約約的靈氣。
沈樂在清理妖氣的同時,還要清理血跡,同時保住那點殘餘靈氣……
一手輸出,一手輸入,相當於左手畫方、右手畫圓,難度何止增加了一倍!
“見鬼!又搞錯了!”
他恨恨地摔下手裡的斷刀。啞光的三棱軍刺,形狀比平麵的刺刀要麻煩許多,也要求更多的控製力。
更重要的是,這把軍刺,似乎陪著主人奮戰了很久,軍刺凹槽當中,存積著不止一種奇異的血液……
軍刺還沒落到桌麵,沈樂心念一動,又趕緊用精神力把它托了起來。這是戰士的勳章,很可能,也是某個戰士最後的紀念……
不要焦躁,不要暴怒,要靜心,要努力!
剝繭抽絲,把它一點一點分開來,一樣一樣,慢慢清理!
奇怪,這軍刺凹槽當中的液體,有一種奇怪的生命力,一直在往木柄當中侵襲,卻被另一種力量牢牢裹住……
把它們分開,把它們隔離,一樣一樣分開,裝到不同的瓶子裡去!
再加一點金行靈氣,保住刀具的本質不被腐蝕,金行靈氣的進入,和妖氣的清理,必須同步進行,嚴絲合縫!
很好,思路是對的,隻是配合有點問題……
再來!
再來!
再來!
沈樂花了足足半個月時間,清理掉了顧玉林提供的足足四大箱殘片。
從一開始的灰飛煙滅,到最後的乾淨平整,完全可以拿去修補回爐,架子上三四十件法器碎片,見證著他的努力和進步。
終於,他摩拳擦掌,開始對那半枚古鏡下手:
“把你修好,這副鐵甲,應該就差不多了吧!”
“至少能再帶我看一遍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