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灰須人一問,衣飛飛的嘴角含笑,沉吟不語。
那個店小二忙不迭跑過來獻殷勤,在衣飛飛身邊幾步外,道“客官,需要先喝口茶,才叫點心吃嗎?”
衣飛飛輕輕一點頭,在一張桌旁隨意坐下。
“太行山下‘神奇長須三客’大名遠播,未想今日居然讓我有幸遇上了。”
灰須人笑“我們兄弟三人能邂逅衣飛飛、飛爺,也還不是三生有幸?”
“看來飛爺耳朵真是不聾,也知道‘長須三客’。”說話的是黑須人,衣飛飛忍不住在皺眉頭。
一個人本來就好好的,會喜歡彆人說自己耳朵聾或不聾麼?衣飛飛是人,當然就覺得這話聽來刺耳。
話已尖刻,說話的人本身也一定尖刻。對待尖刻的人,根本不必客氣!
衣飛飛故意長歎了一下“真是奇怪!有的時候,如果幾隻蒼蠅硬要飛到我耳朵旁邊叫,我也會毫無辦法;因為我這樣想,隻要叫的時間長了,它們會自己飛走的。”
灰須人怒不可遏“說什麼?難道你在說我們兄弟三人,隻不過是三隻蒼蠅?”
衣飛飛“隻要是人,就根本不用急著承認自己也是人!”
三個長須人的臉,卻出乎意料的沒再被氣得發紅,突然就恢複了正常,仍是那個波瀾不驚、幾乎不見喜怒哀樂的樣子。
其實在他們心裡,已把麵前的衣飛飛看成一個死人,因為得罪了他們早晚死人。
三個長須客倏地就飛起身子,像蒼蠅那樣輕盈舞在半空,麵向衣飛飛。
——蒼蠅通常難以趕走,明知人類不歡迎自己,還會恬不知恥奔過來。
蒼蠅在攻擊時,自然有翅膀以及尖嘴,做為武器;而人也有手和腳,用來對付敵人。
三個長須客當然有手腳,但是他們的武器並非手腳,也並不綁在腳上、拿在手裡,他們的武器生在頭上。
他們下巴有長須如拂塵,可攻敵取勝,曾被用來製服無數的對手。這三個長須客對麵前的衣飛飛,已十分輕視。
才一開戰,他們似乎就已見到,對方被無情打趴在地上求饒的情景。
衣飛飛哂笑了下“請問,到底是一起放馬過來,還是打車輪戰呢?”
灰須客呆了一呆,口上叫“哼!既不是一起對付你,也不用車輪戰法。”
他手一揮,示意身後兩個兄弟趕緊退到一邊,自己去單挑。
“好好的,怎麼打起架來了?”掌櫃老頭在這四個人身邊,正眯著老花眼在尖聲吩咐小二,“趕快給四位客官上一些麻辣煎包!”
“討厭的掌櫃,偏偏在這時候說起這個。”衣飛飛摸摸肚子,好像想起了極重要的事。
毫無疑問人是鐵,飯是鋼,糧食是身體必須的,怎麼可以不去吃、不去補充?
——飲食,是人生在世每一天都要做好的一件大事。
三個長須客也突然感覺肚子餓,起了個早,他們一樣沒吃早飯。
店小二的身影鑽向廚房消失,龍頭客棧門外卻多了一條人影,出現得突兀,它仿佛從地底一下冒了出來。
人影呆立著,這個人是誰?到底長得什麼樣呢?
早晨千萬束金色的陽光在普照,卻隻能見到他一個黑糊糊的外形,原來此人穿了一身寬大的黑色外袍。
黑袍人站在那裡,兩眼盯著灰須人先前在門邊白牆上留下的長須印痕,出了一會神!接著,他突地喝道“長須三客!在否?”
好像早就知道會得到肯定的答複,黑袍人喊完話已徑自抬起腳,往客棧裡麵走去。
“咦?”黑袍人果然見到了長須三客,卻同時一眼望見衣飛飛在一邊坐著。
他禁不住發出一聲問“在下鐵雨樓的黑袍仙,請問,閣下可是衣飛飛?”
“衣飛飛,這個名字很有名麼?”衣飛飛謙虛笑起來,“不錯,我就是衣飛飛。”
鐵雨樓的黑袍仙忍不住在動容,待要說下去——
“噠噠噠……”一陣急驟的馬蹄響聲,由遠至近響著傳來!
任何人隻要去聽聲音,便可以知道——
這一匹馬的四隻馬蹄剛才還遠在百米外,卻在幾個眨眼間,就奔到了離客棧僅有幾米遠的一塊地麵。
馬來得確實好快,一定是匹好馬。
馬既是好馬,那麼騎在馬上的人呢?隻見那騎馬人一身白衣賽雪,奪人雙眼。
那匹正在他胯下奔走的馬,一身的顏色卻已欺霜!馬上以及人下,都毫無瑕疵,賽雪欺霜。
一馬一人仿佛天外的來客,不食人間煙火。
馬上的人腰間有刀,刀還在鞘裡,自然無人知道這把刀的鈍與利。
在佩刀的人臉上那一雙眼睛,卻似乎一把出了鞘的刀那麼銳利,筆直盯著客棧門邊那個須印。
慢慢的,在他嘴角泛出一絲冷笑。
衣飛飛聽到馬蹄在一路聲聲的催,同時也感覺四周有一片非同凡響的刀氣,早認出了來人,向白衣人如此道“風漫煙,你好!”
“好!老飛。”白衣人風漫煙笑了,臉上一直都冰冷的表情已不見。好像是高山的積雪,被暖融融的陽光在刹那融化。
來的,莫非是刀神?
刀神,名叫風漫煙。在這個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有好多,但是刀神,卻永遠隻有一個!
——刀法神奇,獨一無二,每當他把血從刀尖吹落,風,便寒冷似雪在吹。如同昔年的名劍神,西門吹雪。
“現在就走麼?”白須人忍不住向灰須人示意,灰須人的兩眼正望著刀神,悄悄露出了一絲怯意,不由得點頭。
三個長須客向衣飛飛一起抱拳“飛爺,告辭了。”
他們又似乎想跟刀神風漫煙打個招呼,但好像在害怕,都隻能畏葸著不動,裝起啞巴。
風漫煙輕蔑去瞅了瞅灰須人,最後鐵雨樓的黑袍人輕咳一聲,徑自先出了龍頭客棧的門,三個長須客也跟著離去。
衣飛飛“我們好久沒見了。”
“是的。”
風漫煙是收到衣飛飛的一封信,才來到龍頭客棧的。
——衣飛飛很希望跟老朋友聚一聚。
衣飛飛忽然在問“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風漫煙“你說的他,指的是林不隱?”
衣飛飛“不錯。”
風漫煙“在這世上倒足黴的,好像永遠都是彆人,而不會是他!”
——林不隱,彆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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