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直隸會館。
作為北慶官方代表的賈元春,雖然是這次所謂和親的主角,但實則,在這次北慶官方的團體之中,她充其量隻是一個掛在外麵,為北慶留下最後一點顏麵的遮羞布罷了。
無論是大事小事,賈元春都沒有半點置喙的餘地。
自從來到了金陵北直隸會館之中,唯一讓賈元春有些驚喜的,或許就是能夠再次見到兩個妹妹,賈迎春和賈探春了。
隻可惜,和賈迎春、賈探春的重逢,既是驚喜,也讓賈元春心中愈發悲涼。
賈元春,或許是賈家絕少的聰明人,自是不難看出,賈家現在的處境,已經是到了窮途末路的程度了。
羅浮一方,賈家的奴仆是逼的羅浮家破人亡走投無路之下,豎起反旗的罪魁禍首,而在北慶一方,賈家卻是官逼民反,殘民虐民的典型。
如今南北對峙之下,賈家或許還有喘息的餘地,可不管是羅浮由南統北,還是北慶平複叛亂。
一旦天下再次歸於一統,那麼雙方都不會放過賈家的。
在北直隸會館中,見到了兩個妹妹後,賈元春悲喜交加之下,甚至抱著賈迎春和賈探春大哭了一場。
在這種革故鼎新,天下更迭之中,賈家三春湊到一起,也隻能隨波逐流。
若是可得羅浮寵幸,或許還能夠活下去,否則,一旦被羅浮厭棄,那麼等到賈家大廈傾覆,她們最好的結局,也被衝入教坊司之中,甚至更慘一些。
在惴惴不安的等待命運最終的決斷時候。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卻是突兀的出現在了賈家三春的麵前。
賈元春因為太久沒有回過賈府,第一眼,隻是覺得這個過來傳旨的太監有些眼熟。
可賈迎春和賈探春,則是徹底驚呆了。
就連一旁的賈薔,也是兩眼茫然,大腦一片空白。
實在是,他們做夢都不曾想到,再次見到賈璉的時候,對方竟然穿著一身太監的服飾,以傳旨太監的身份出現。
“璉……璉二哥,你……你怎麼會?”賈迎春瞪大眼睛,目光中瞬間蒙上了一層水霧。
賈探春幽幽的歎息一聲。垂下了眼簾。
賈薔在回過神來後,更是全身篩糠一般的顫抖起來。
“璉二叔,您……您……”
賈璉苦澀的一笑,道:“我現在這個下場,也算是為府裡治家不嚴,付出的代價吧。”
從北慶榮國府的承爵之人,榮國府一等將軍賈赦的嫡子,淪為了太監,如此巨大的人生轉折。
賈璉也隻能以這樣的借口來安慰自己了。
賈家三春等人,包括賈薔,自是清楚,落得這般下場的賈璉,自己等人不管說什麼,都是在對方的傷口上撒鹽。
深吸一口氣,振奮精神,賈璉強笑道:“王上口諭。”
隨著賈璉話音落下,北慶使團的成員,麵麵相覷了刹那之後,隨即又一位穿著四品官服的男子,欠身行禮道:“外臣接旨。”
其他人見狀,連忙有樣學樣的朝著賈璉行禮。
賈璉前來傳羅浮口諭,那麼他所代表著,就是江南之主,趙王,羅天大帝的羅浮。
無論是使團成員,還是賈府二春,既然不是羅浮所建立的體係之內的成員,自然隻能以外臣自稱了。
“傳北慶榮國縣君賈元春,北慶榮國府賈迎春,賈探春入宮覲見。”
使團之中,負責這次名為和親,實則議和的負責人,穿著四品官服的男子聞言,驚了一下之後,隨即開口道:“敢問天使,趙王殿下,難道不曾傳召我等嗎?”
搖了搖頭,賈璉道:“王上口諭之中,隻提到了榮國縣君和兩位……兩位賈府的姑娘!並未提及你等。”
眉頭皺起,四品官遲疑刹那,對賈璉告罪一聲之後,徑直對賈元春道:“縣君,若是您得見趙王,還請莫要忘了寧榮二府和我等啊。”
四品官先提到寧榮二府,後提他們這些使團成員。
除了賈迎春、賈探春和賈薔這些人之外,賈璉和賈元春卻是第一個反應過來,這根本就是威脅啊。
賈府三春,一個被北慶皇帝敕封榮國縣君,剩下兩個被賈府送過來。
但賈府的大本營,寧榮二府,卻是依舊在北慶國都之中。
這也就意味著,北慶皇帝,隨時可以拿賈府開刀。
賈元春苦澀的點了點頭,道:“大人還請放心。”
出了北直隸會館,上了王宮派來的馬車上後。
賈璉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更是迫不及待的對賈元春道:“大姐姐,到底……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會和二妹妹,三妹妹一塊出現在北直隸會館,你又怎麼會成為榮國縣君的?”
賈元春無奈道:“此事說來話長了。”
話音猛地卡住,賈元春卻不知道該如何向賈璉解釋一切了。
畢竟她一直身處於皇宮大內,對於賈府的事情並不清楚,甚至就連羅浮這個稱王建製,和北慶劃江而治的趙王是怎麼回事,所知也極其有限。
“璉二哥。”還是賈探春,主動接過話頭,說道:“府裡在你送林妹妹前往揚州後,就失去了你的消息,甚至老祖宗、老爺和大老爺,都以為你遭遇了不測,讓賈薔護送我和二姐姐,一塊來金陵。”
賈璉不解道:“就算我真的遭遇不測,怎麼會讓你和二妹妹來?就算是……”
聲音一頓,賈璉腦海中瞬間閃過一抹靈光。
賈迎春和賈探春,這哪裡是因為他而南下金陵,分明就是被府裡送給了那位趙王啊。
反應過來的瞬間,賈璉既痛心,卻又滿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