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管事默默點頭，歎息一聲道：“我們的日子很難過，相信剛才施將軍也看到了，買鹽的人並不多，彆人私鹽十文錢一斤，我們要賣二十文，如果不是我們的鹽品質還不錯，早就沒有人買了，但大部分中下層百姓，還有酒樓、飯館之類，他們才不會買我們鹽，一定是買便宜的鹽。”
“那麼趙管事應該知道私鹽在哪裡賣？”
“我當然知道，將軍再向東走幾十步就看到了，東海鹽鋪，城內一共有三家，比我們還多一家，還有各家醃菜店，都在賣東海運來的醃菜和醃魚醬，正如將軍所言，實際上就是在賣鹽，算下來一斤七八文就能買到了。”
“官府不管嗎？”施孝真又問道。
“剛開始我們向吳縣尉反應，吳縣尉帶人查封了鹽鋪，隻管用了三天，然後鹽鋪又開業了，吳縣尉被人控告收受賄賂而被停職，最後被朝廷罷免，這裡麵水深啊！”
施孝真明白他說的水深是什麼意思，點點頭道：“吳縣尉還在鐘離縣？”
“在！他就是鐘離郡人，目前在縣學當教授。”
施孝真離開鹽店，向東走了幾十步，果然看見了一家東海鹽店，生意比官鹽店好得多，店鋪前排起了長隊。
施孝真來到縣學，找到了當年的吳縣尉，他叫吳長泰，已經被罷官，改叫吳教授了。
施孝真出示了內衛銀牌，吳長泰嚇了一跳，連忙把他們迎進房間。
“吳縣尉是什麼時候被罷免的？”
提到免職之事，吳長泰就滿臉憤恨道：”去年五月，說我接受了五百兩銀子的賄賂，還居然從我的院子裡挖出來了，也算是證據確鑿，然後就把我停職，彙報朝廷後果斷被罷免，我就問張刺史，我究竟收了誰的賄賂？我怎麼不知道自己院子裡居然埋了五百兩銀子，這種好事情我居然不知道？”
“是刺史張台罷免你嗎？”
“除了他還有誰？當時我關閉了私鹽店，私鹽店的掌櫃就衝我喊，今天你關我的店，明天我就罷你的官，還真被他說中了。”
“私鹽店也是杜伏威開的嗎？”
“正是！包括醃菜也是他售賣。”
施孝真點點頭，“除了在鐘離郡賣私鹽外，杜伏威還做了什麼？”
“縣城內有一家東海武館，有教頭上百人，學員一千餘人，遠遠超過了正常所需，我相信這家武館就是用來保護杜伏威在鐘離郡的利益，他們還有一家東海商行，已經成立三年了，每年大量采購糧食，官倉前年還有兩萬石糧食，是官田積蓄的糧食，聽說今年已經空了，糧食到哪裡去了？應該就是這家東海商行買走了，哎！要是晉王殿下當年沒有放棄江淮，鐘離郡何以變得如此腐敗？”
施孝真想了想又問道：“除了杜伏威插手鐘離郡外，還有彆的勢力乾涉嗎？比如李子通，或者長安偽政權。”
吳長泰搖搖頭，“李子通不行，沒有杜伏威那麼凶悍，李子通之前也在鐘離郡買了幾千石糧食，結果被杜伏威攔截了，李子通盛怒之下便派伍天錫率軍去找杜伏威算賬，結果這個伍天錫不善水戰，三戰三敗，自己還落水被抓，李子通隻得派人去談判。
我不知道李子通和杜伏威達成什麼協議，反正李子通軍隊徹底離開了江淮，至於長安偽政權，我聽說他們幾個月前曾經派人來過。”
施孝真又問了一些問題，便告辭走了，他又調查了幾天，把手下情報全部彙總，終於在新年之前寫成了一份鐘離郡初步調查報告。
大年三十半夜，蕭夏在熟睡中被妻子崔羽推醒，“夫君，時辰快到了，得起來了。”
蕭夏起身道：“什麼時候了？”
“距離寅時還差半個時辰。”
蕭夏起身簡單梳洗一下，便和妻子一起來到正堂。
家裡其他妻子和孩子都到了，姑母楊麗華也來了。
今晚是新年祭祀，時間是寅時正，也就是半夜四點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