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梧聽到這話後,身上更冷了,對她說話的語氣過於友好了。
她進屋之後,先望了一眼屋頂。
四海早已經退下,但留下了能容一人通過的洞。
衛廷進屋後,正好坐在了缺瓦片的洞下。
他一臉納悶地道:“怎的這屋中也冷的慌?雖然北方不如臨安四季如春,但還沒到隆冬時節。”
紀青梧接話道:“也許是將軍在門口站的太久了,一時管緩不過來。”
頭頂的洞在呼呼的往房間內灌風,她都能感覺到脖子後的衣領在透風。
其實隻要衛廷一抬頭,就全都漏了陷。
但他卻好似未覺,點頭道:“是嗎?有幾分道理。”
衛廷拿起房間的水壺,倒了一杯水,發現隻剩下個壺底,出來的水還都是帶著水垢殘渣的。
衛廷擰了下眉毛,對著門口的人道:“燒壺乾淨的水,再拿些熱的食物。”
他看著木板床上的單薄被子,道:“再拿床厚被子來。”
門口的兩個士兵應聲而去。
紀青梧不好的預感到達了頂峰,這麼和善好相處,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問道:“將軍,我何時能離開?”
衛廷剛鬆開的眉毛,頓時皺的更緊。
“你想去哪兒?”
紀青梧想都沒想,就道:“我是和我家小郎君一塊去隴洲做活的,隻是途中被土匪截了馬車,幸好遇到將軍,我們才可以逃出來。”
衛廷聽見她還有夫婿,嘴角僵了僵後,那抹礙眼的笑意再次浮現。
“你家小郎君?我怎麼沒見他露麵?”
紀青梧熟悉他這幅表情,帶著一切儘在掌握的自信。
衛廷其實早就看到了在房頂搬瓦片的四海,他現在揣著明白裝糊塗,打算套她的話。
和聰明人說話,有時候不需要扯太多謊去掩飾。
紀青梧乾脆地道:“將軍,您抬頭看看,這屋頂透風,正是我家小郎君弄的,他擔心我,特意從外頭的車隊跑回來,就為了救我出去。”
衛廷凝著她的眼睛。
麵前的圓臉農婦忽然這麼直白,衛廷懷疑的心思反而落了下去。
衛廷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在與胡家兄弟達成交易後,來到了關押這農婦的院子。
他確實看見了在屋頂搬弄瓦片的影子,但距離遠又是夜深,隻能看清是個畏手畏腳的男人模樣。
也許是他魔怔了,竟想聽這村婦多同他說幾句話。
衛廷道:“你這郎君對你不賴,還願意冒著危險去救你,但沒我的命令,你要是出了這院門,還會被通緝。”
屋中的光線昏暗,衛廷低頭看著她,想要看清她是何反應。
紀青梧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鬆香,她立刻後退一步,裝作害怕,渾身發抖的樣子。
“將軍,您這話說的,好像我們犯了何等大罪一樣。”
衛廷見她身子發抖,想伸手扶她,卻被她躲過。
紀青梧盯著他的手,道:“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
衛廷的手掌僵在半空中。
紀青梧恍然大悟地道:“民婦的郎君是沒有將軍權利大,但您也不能這麼欺負我。”
衛廷張口道:“我不是——”
紀青梧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