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駒徑直衝向軍營主帳,沿途的士兵紛紛避讓到兩側。
紀青梧的脊背緊貼著玄甲上的盤龍,龍鱗的紋路硌得她生疼,她悄悄往前動了下腰。
但沒有逃得過身後之人的眼,這馬忽而提速,她隻能再度結結實實地靠回他的懷中,再度和冷硬的玄甲緊密相貼。
紀青梧心中叫苦不迭,幸好軍帳很快便至。
李渝宗候在帳門口,遠遠望見皇帝策馬而來,馬背上竟還載著個女子。
他揉了揉眼睛,沒看錯啊,這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女人?
李渝宗快步走到馬前,恭敬道:“聖上,您回來了。”
趙明琰翻身下馬,將馬鞭扔給他。
“備水。”
聽到這句吩咐,李渝宗捧著手中的馬鞭乾瞪眼。
大白天的,這個時候要備水?
他偷偷抬眼打量馬上的女子,見她容貌平平,臉上還沾著炭灰,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入帝王眼的人。
“還不快去!”趙明琰冷聲斥道。
“是,老奴這就去。”李渝宗連忙低下頭,躬身退走。
趙明琰轉身發現紀青梧還坐在馬上,他眉頭微蹙。
“下馬。”
紀青梧抿著唇,還是沒下。
主帳門口各個方向都有守衛的將士,他們雖然目不斜視,不敢直視天顏,但紀青梧知道,他們的耳朵定都在聽著這邊的聲音。
紀青梧被武肅帝扯上馬時的生理淚水已經風乾。
因著她也參與了撲火,臉上沾著灰,能清晰看出流過淚的痕跡。
她的手捏著破爛飛邊的裙角,聲若蚊吟。
趙明琰聽不清她說什麼,隻見她眼眶微紅,臉上還留著淚痕,心口一軟。
他歎了口氣,大步上前。
“要朕抱?”
紀青梧錯愕地抬頭,正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她慌忙搖頭。
她說的可不是這個。
自己隻是想要個馬凳,以她現在膝蓋的僵硬程度,若是強行下馬,隻怕會當眾摔個難堪。
紀青梧搖搖頭。
但趙明琰可沒有征詢她意見的想法,長臂一伸,提著她的腰就將人抱下馬。
紀青梧驚呼一聲,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襟,還不忘把那袋子黍種拿上。
趙明琰的玄甲冰涼,卻讓她臉頰發燙,他的目光落在她破皮帶著血絲的手上,眉心頓時出現更深的皺痕。
這麼多將士們都在看著,紀青梧小聲抗議。
“放我下來.”
趙明琰充耳不聞,抱著她大步走進軍帳。
帳中中央擺放一張巨大的檀木案幾,上麵堆疊著軍報和地圖,旁邊擺著一盞有青銅燈台,帳內一角有兵器架,擺放著佩劍和弓箭。
趙明琰將人抱到案幾邊上的軟榻,放下後,就開始解她的衣裳。
紀青梧想著自己此刻還是易容成春花的模樣,她拽著衣襟,縮著肩膀道:“陛下這是做什麼?”
因為礙著她手上的傷,趙明琰沒有硬來,言簡意賅地道:“脫衣服。”
紀青梧就算已猜出武肅帝多半認出了自己,但她還是會介意,頂著這麼一張陌生人的臉,被他剝了衣裳。
她按住他的右手腕,眸光閃爍不停地問道:“陛下帶民婦回營帳乾什麼?”